步步皆驚迷霧顯(三十三)(2 / 2)

嫡女 染洛蕁 1656 字 2020-09-01

嶼璃冷哼一聲,倚在榻上:「今日你竟肯移步來琴月軒,該不僅僅是帶了那狐媚來示威這般簡單吧?」

嶼箏並不在意嶼璃話中字字帶刺,只將包在錦帕中那一對透亮玉潤的翡翠鐲子輕輕擱在桌上:「入宮時,二娘將這對鐲子給了我。我猜想,她本意該是留於你的……」

嶼璃朝著那鐲子瞥去一眼,便知是娘親愛物,雖不知為何要將它給了嶼箏,但她還是露出一絲厭棄的表情:「沾染了臟物的東西,即便再好,也不過是臟物……」

伸手按住身邊氣怒的桃音,嶼箏緩緩起身:「妹妹不過是物歸原主,至於如何處置,便是璃貴人的事了。」

話語疏離中,帶著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嶼箏離開了琴月軒,將殿內嶼璃「通通給我丟出去」的厲喝置於身後,仿似不聞。

走出琴月軒,桃音的臉已被怒氣鎮的煞白,她看向嶼箏,忿忿道:「小姐,你瞧瞧她?怎會是虛弱的模樣?不管是在白府還是在宮中,她都想盡法子的跟小姐過不去……!」

「桃音……」嶼箏微微皺眉:「在白府她為長,我為幼。而這宮中,她是貴人,我是順常。該遵的禮節總歸要遵,趁一時之快,不過是給自己為難罷了。」

桃音聽到這話,也只得噤了聲。從允光至上京,本以為白府的規矩已屬嚴厲。如今驚覺小姐在宮中才是如履薄冰。深紅宮牆緩緩向前蔓延,仿佛看不到盡頭,桃音不知道這宮牆隔開的到底是什么……

黃昏時分,嶼箏懶洋洋地倚在榻上,青蘭端了白玉瓷碗憂聲道:「小主晚膳什么都沒吃,不如喝些最喜歡的冰糖銀耳解解暑吧……」

嶼箏無力地擺擺手:「沒胃口,什么都吃不下……」青蘭嘆息著將碗擱在雕花木桌上,又從桃音手中接過團扇緩緩扇動。桃音見狀,低聲說道:「青蘭姑姑,小姐這幾日不思茶飯,憔悴了許多,不如傳太醫來瞧瞧吧……」

青蘭沉吟半晌,看向桃音:「即是入了宮,便別再喚小姐,莫要失了禮儀,被人拿做把柄。」隨後青蘭又緩緩點點頭道:「是該尋太醫來瞧瞧……」

嶼箏擺擺手,沉聲制止:「不必……」

桃音見嶼箏神色略顯焦灼又心神不寧,於是輕聲問道:「小主可是在等郁司葯?」

嶼箏看向暖閣窗欞映出的黃昏夕陽,暖然一片,融融微光。

「瞧這時辰,只怕是不會來了……」嶼箏低喃。

不料話音剛落,芷宛卻挑簾入內:「小主,郁司葯求見……」

嶼箏從榻上直起身子,便見一襲錦藍宮服的郁心入得殿內,盈盈一禮:「司葯處有事耽擱,奴婢來晚了……」嶼箏撐起一絲淺笑,朝著青蘭道:「給郁司葯看座……」

待郁心落座,青蘭便將盛了溫水的銅盆端至郁心身前,侍候她凈了手,便帶著芷宛,桃音退了出去。

郁心見狀,只挽起袖紗,將略帶冰涼的手指輕然搭在嶼箏的伸出的白皙手腕上。沉默半晌,郁心眸光一動,卻聽得嶼箏淡淡說道:「雖是剛入夏,卻只覺暑熱的厲害。沒什么胃口,也不知郁司葯帶了什么祛暑的良方?」

然而郁心卻淡淡一笑,收回了手沉聲道:「奴婢不敢說有什么祛暑的良方,倒是有句話,想必箏順常聽了,定能靜心消暑……」

「哦?」嶼箏打起幾分精神,看向郁心。但見她臉色較之清桂苑所見,略顯憔悴,原本凌厲的雙眸也失了幾分神采。體內像是有什么被抽走一般,十分疲憊。

郁心微微頓了頓,便抬頭看向嶼箏道:「璃貴人根本沒有身孕……」

心中雖是大吃一驚,嶼箏卻維持著表面的神色淡淡笑道:「郁司葯,你可知這話說出來,姐姐她便是欺君之罪。即便我們姐妹素日情淡,但終歸這件事關系著白府,關系著父親和白府幾十口人的性命。郁司葯打算憑著這一句話,便置我白府於萬劫不復之地嗎?」

郁心理了理錦藍宮服,正襟而坐,面上帶了十二分認真神色:「奴婢若是有此心,大可以直接稟報皇上便是,何必特意來邀月軒告知順常?」

嶼箏眉頭微挑,看向郁心:「既是如此,我倒很想知道,郁司葯有此作為,倒是為何?」

郁心微微垂首,沉吟了片刻,便沉聲道:「此番前來本是有一,如今說來卻是多了一樁。這其一自然是璃貴人膽大妄為,買通了太醫一並對龍嗣一事扯了謊。奴婢猜想,這件事本就難以瞞得長久。可見璃貴人心思並不在誕下龍嗣上。只怕這誆出的『龍子』,遲早會滑胎,再一並索了他人性命。這宮中有誰與璃貴人水火不容,也不必奴婢言明了吧……不是這邀月軒便是那玲瓏閣。小主和蓉嬪只怕難逃此劫……」

想起今日琴月軒中嶼璃的模樣,嶼箏也多少猜出其中貓膩。故而淡淡一笑:「這不過是其一,所謂其二又是為何?」

郁心看向嶼箏的眼神有幾分沉肅:「這其二,便是為了報答當年江太醫救命之恩,留江府一條血脈……」郁心頓了頓,看向嶼箏道:「奴婢恭喜箏順常,箏順常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