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涌生死決(六)(2 / 2)

嫡女 染洛蕁 1668 字 2020-09-01

「依你的意思,那毒茶本是用來取你性命?卻被舅父飲下?」方筠帶了幾分疑惑地說道。

「不錯……」郁心撫著自己的脖頸沉聲說道:「個種緣由想必不用我說,筠良媛也該知道……」

但見方筠皺眉:「當真與先帝駕崩之事有所關聯?」

郁心沉著臉色緩緩點點頭:「我曾私下查驗過江太醫的葯方,可那方子分明被人篡改過。先帝被人謀害已是確鑿之事,可僅憑一張葯方又能說明什么?筠良媛要知,這不是和宮里哪個嬪妃爭寵那般簡單。此事牽扯著的,是天子之位。即便如此,你也要查個水落石出嗎?」

方筠心中一沉,也知郁心所言不虛。沉默半晌後,她又看向郁心道:「那今日之事又該作何解釋?」

聽到方筠這般一問,郁心神情一斂,只沉聲道:「此事你不需知道原因,不過……霜華殿,對箏順常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二人在太液池僻靜的假山處相視而立,但見清風拂過碧綠的水面,盪起一圈圈漣漪,而那些漣漪隨即碰撞在一起,又四散開來,打破了水面本有的平靜之色。

與此同時,皇上看著安靜入睡地璃容華,便悄然離開了琴月軒。謹德跟在皇上身後,沿著太液池緩緩朝前行去。

橢圓的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兩側,滿是高大的垂柳。在逐漸炎熱起來的夏日,將烈烈陽光遮去大半,樹影斑駁落在楚珩沐神情冷肅的臉上,愈發勾勒出他剛毅分明的輪廓。

輕風拂過,吹起他明黃龍服的衣擺。龍綉登靴緩緩站定,他負手看向漣漪起伏的太液池。

「皇上……起風了……」一側的謹德躬身說道。

「嗯……」楚珩沐沉沉應了一聲,便皺起眉頭道:「謹德,你瞧瞧這池水……不過是輕風些許,便波瀾氤氳。若是朕往這水中投一粒石子,又當如何?」

謹德沉吟片刻,便不太確信地問道:「皇上的意思是……箏順常便是這小小石子?若是這般,只怕宮中要掀起大浪來……」

不料,楚珩沐只是淡淡一笑:「朕要一顆被關起來的石子做什么?」

聽到這話,謹德滿腹疑惑。今日琴月軒這事,看上去雖是箏順常所為,可畢竟還有諸多疑惑之處。他知道,依皇上的性子,斷不會如此武斷地問罪於箏順常。可皇上偏偏借著箏順常提起淳儀皇貴妃的當口,下了旨意。將箏順常囚於廢棄的霜華殿中,無疑是給闔宮帶來最強的震撼。誰知眼下皇上的意思卻非如此……

看向微微含笑的皇上,謹德一時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可很快,謹德靈台澄明,恍然大悟:「皇上是想護著箏順常,故而才將她禁足於霜華殿……」

楚珩沐不置可否,只復又邁開步子朝前行去。今日琴月軒一事,他也瞧出些許端倪。雖是失了璃容華腹中的孩子,可他篤定地相信,此事並非嶼箏所為。無論是讓璃容華失了龍嗣,還是以此將嶼箏推向萬劫不復之地。這幕後的黑手一石二鳥的好計策當真想的十分周全。

只是出乎楚珩沐意料的,無疑是郁心在琴月軒中的一番話。此事來的突然,他也並未授意郁心該如何去做。如若沒有郁心,今日之事必不會如此確鑿。雖說他決意讓嶼箏抽身事外,可囚入霜華殿卻非上上之選。

楚珩沐本意是要將嶼箏禁足於邀月軒中,待風頭一過,查出些許眉目之後,再解去禁令。可偏偏逸和軒的尉美人有了身孕,原本謀害璃容華龍嗣的事,進而演變成了同時謀害兩位嬪妃龍嗣的重罪。而郁心出乎意料的行事,亦是讓楚珩沐有所警覺,他不能將嶼箏置於掖庭或邀月軒中,那樣只會讓嶼箏在這陷阱里越沉越深。唯有與眾宮毫無瓜葛之地,才能護她周全。

這樣一來,廢棄的霜華殿則成了嶼箏唯一能去的地方。

霜華殿是先帝如妃的宮寢。當年如妃得寵之時,先帝大肆興建霜華殿。可之後,如妃頻頻殘害龍嗣。先帝有七子,最後幸免於難的只有楚珩沐與三弟楚珩溪。先帝得知真相後,在霜華殿內親手了結了如妃性命。

自如妃死後,霜華殿便成了廢殿封閉起來。這六宮之內最傾盡先帝恩寵的霜華殿,成了先帝對如妃愛與恨的交織之處。愛之深,而立霜華。恨之切,而廢霜華。

楚珩沐怕的是,將嶼箏禁足霜華殿,無疑是昭示諸宮,箏順常與當年如妃一般,殘害龍嗣。即便日後要帶她離開霜華殿,總是要費些氣力。而更讓楚珩沐隱隱覺得不安的是,霜華殿是父皇與如妃愛恨交織的見證。他只怕,如今的嶼箏滿是對自己的恨意,而他們之間,會似父皇與如妃那般重蹈愛恨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