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涌生死決(二十六)(2 / 2)

嫡女 染洛蕁 1632 字 2020-09-01

身形挺拔的男子緩緩轉身,皺起的濃眉下,一雙眼眸深沉如海。在看到嶼箏的剎那,短短欣喜轉瞬即逝,留下的卻是無驚悵然。

「良貴嬪安好……」他恪盡禮儀,輕聲問候。

一絲苦澀在嶼箏心中蔓延,仿若入口葯湯,那酸澀清苦的味道在唇齒間緩緩彌散開來,平白叫人心慌。

「聽聞……」

「聽聞……」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卻也默契地各自噤聲,隨即唇角皆是挽出弧線,淡淡淺笑。

楚珩溪淺笑看向眼前的女子,流彩暗花雲錦宮裝襯托出她曼妙的身姿,凌雲髻上沒有佩戴金釵,倒是一支海棠珠花釵垂落流蘇,映著她波光瀲灧的雙眸,煞是好看。楚珩溪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她,只覺得她輕柔淺笑的模樣似與淳佳如出一轍,卻也全然不同。

但見眼前的女子唇角微彎,眸中似是斂入夏日里千般華彩,只淺笑道:「聽聞王爺被封為北征大將軍,要率兵前往雲胡?」話語尾音,嶼箏強作歡顏的眸中閃過一絲失落。

「原來貴嬪也知曉前朝之事……」楚珩溪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卻見嶼箏淡淡一笑:「王爺說笑了,妾身怎敢妄論朝政?左不過是皇上時常說起王爺驍勇善戰,加之雲胡生變,灌了些許耳音罷了……」

「小王也聽聞皇兄盛寵良貴嬪,如今皇兄竟也願將朝政煩心之事說與良貴嬪,可見此言不虛……」楚珩溪亦是淡淡淺笑。

卻見面前的女子娥眉輕蹙:「哦?盛寵?那妾身敢問王爺,較之當年的淳儀皇貴妃又是如何?」

全然沒有料到眼前女子會有如此一問,楚珩溪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許久之後,才艱難地從嶼箏臉上移開視線,望著近身處一朵紫紅的重瓣芍葯喃喃低語:「貴嬪便是貴嬪……何須與她人作較,更何況是逝去之人……」

見王爺那般悵然的模樣,嶼箏蒼白一笑:「王爺所言極是……許是妾身多慮。可有時,偏偏是念而不得,更叫人心傷……」

楚珩溪聞聽,不由得再次看向嶼箏,卻見她盈盈一禮:「不便久留……妾身先行告退,王爺請自便……」

說著,嶼箏便搭了芷宛的手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之人沉聲道:「望貴嬪珍重……」

沒有停頓,亦沒有回眸,嶼箏能察覺到身後人灼灼的目光似是要將她看透。然而她卻不知這灼熱到底是因得自己,還是因為雪兒姐姐……

她淺顯試探,多少瞧得出,王爺雖因雪兒姐姐頗感心殤,神情中卻並無恨怒之意。可見在玉慈宮中,太後以此事欲圖將自己掌控在手,多半只是太後自個兒的意思。可是太後要的,會是什么?斯人已逝,自是不能再給王爺一個鍾愛之人,難道……

登時,嶼箏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一身冷汗,不免加快了步伐,離開了御花園。

直到嶼箏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園中,楚珩溪才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出神地端詳片刻後才轉身離開,卻不察茂密樹叢之後,一雙冷毒的眼正緊緊盯著他……

芷宛見嶼箏一路心事重重且腳步匆匆,便輕聲勸阻:「主子,歇歇吧……容奴婢喚了轎輦來……這樣走下去,只怕身子會吃不消的……」

嶼箏只做不聞,頷首看去,淡淡道:「前面便是錦香殿了吧……」

「是……」芷宛輕聲應道。

說話間,二人已行至錦香殿前。嶼箏看向嫣紅深沉的宮牆,仿似明艷牢籠,卻不知仙逝的一縷幽魂如今又在何處……身死之後還要卷入紛爭之中不得安寧,若是雪兒姐姐泉下有知,不曉得心中該是何等悲涼……

就在嶼箏暗自悲傷時,卻聽得一個嬌媚的聲音懶懶響起:「貴嬪娘娘真是好興致……」

循聲看去,但見尉貴人端坐轎輦之上,居高臨下地看向嶼箏。見嶼箏看向自己,她只坐在轎輦上輕點了點頭:「貴人尉氏給貴嬪娘娘請安了……」

聽到這般疏離且倨傲的請安,嶼箏並未發話,只聽得一側的芷宛厲聲道:「貴人真真兒是好禮數,見到娘娘不跪禮也便罷了,怎得還要端坐轎輦之上,叫娘娘抬頭看著貴人……」

轎輦上的尉香盈粉面含笑:「娘娘宮里的丫頭果然伶俐,這牙尖嘴利的,也不怕傷了娘娘……」說著尉香盈用錦帕掩面:「只是如何是好?妹妹數日前險些被灌了一碗葯粥失了孩兒,如今身子虛弱的緊,不似姐姐這般身健體壯……也是……能從允光自個兒跑來上京的女子,哪能是嬌嬌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