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逢生君心離(二十七)(2 / 2)

嫡女 染洛蕁 1614 字 2020-09-01

還不晚,在沒有爭斗到你死我活之前,尚能冰釋前嫌。這一瞬,望著梨渦淺笑的嶼箏和她那雙坦然的眼眸,嶼璃忽然明白,原來,對於夫人江素問,她一直是希冀多過於厭惡的。比娘親還要疼惜自己的人,無論使什么性子,做出什么,都只會溫柔淺笑著看向她的人,早已經香魂遠去。好在,還有機會,放下心中這恨意,認真坦誠地面對自己的敬慕之情。嶼璃知道,還不算晚……

入夜之後,嶼箏坐在暖閣內若有所思。方才謹德來報,皇上在南熏殿批閱奏折,不來嵐靜殿安寢。好容易有了獨處的機會,嶼箏拿出芷宛從司葯處帶回的玉瓶細細把玩起來。

和這玉瓶一並帶回來的,還有郁心寫下的那張信箋,嶼箏琢磨著信箋上的話語:生亦死,死亦生。

「到底是何意?」視線緩緩落在玉瓶上,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嶼箏心中涌現:「莫不是……」

「你要的東西就藏在葯箋閣中……惟願這件事,奴婢能叫您稱心如意……」郁心最後一句話仍舊回響在耳邊。嶼箏望著手中的玉瓶,揣測著郁心當日之意。依著郁心當日之意,這瓶葯若不是皇上服下,便會是自己服下。生死之間,是截然不同的抉擇,可也許郁心不會料到,這瓶葯,嶼箏卻自有打算……

牢獄中,熊熊烈火舔舐著火鉗,讓它灼燒的滾燙。一個獄卒持著鞭子,略顯疲累地站在一側。被懸吊在木架上的楚珩溪,傷口又加重了幾分,膝上和腹部的幾處傷痕已經潰爛,血跡混合著膿液不停地滲出。

「真是冥頑不靈!寫幾個字便能免去皮肉之苦,你非要跟咱們做對!交不出這罪己書,皇上怪罪下來,咱們也擔當不起……」站在炭爐旁的獄卒,翻動著火鉗,早已不將眼前的人視作王爺,而是將他看做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階下囚而已……

從炭火中取出被燒得通紅的火鉗,獄卒拿著它緩緩靠近楚珩溪的臉:「你倒是想好了沒有?這火鉗一旦落下去,別說是這俊朗的容貌要毀了,恐怕連眼睛都會保不住……」

見楚珩溪閉著眼不為所動,那獄卒又將火鉗逼近了些,略收斂了神色,帶著幾分恭敬道:「王爺,咱們也是好心勸你,這樣熬下去,遲早會沒命,何苦呢?再說了……」那獄卒微微前傾著身子低語:「這罪己書是不是王爺親手所寫都不重要,只要皇上認定是,那便是了……」

感覺到灼熱逼近,楚珩溪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眼前的獄卒:「皇上……那就是說,如今這一切,你們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嗎?」面上雖是血污骯臟,可楚珩溪卻不失半分俊逸之神,一雙眼眸灼灼生輝,迫人心驚。

「自然奉了皇上的旨意!」獄卒不屑地應道。

頓時,獄牢中響起楚珩溪冷嘲的大笑。獄卒被楚珩溪笑的心顫,厲聲喝道:「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妄!」

一旁持著鞭子的獄卒見狀,忙道:「別跟他廢話!用刑!」

眼見燒紅的火鉗便要對著楚珩溪的臉頰烙上去,但聽得一個聲音厲喝而起:「只怕狂妄的是你們!還不給本宮住手!」

兩個獄卒一驚,回頭看去,但見一女子著一襲素錦宮衣站在那里,身旁還帶著一個宮婢妝扮的女子。

見這情勢,兩個獄卒面面相覷,他們自是納悶如今這刑部大牢成了隨意出入之地。正在疑惑間,便見外室的獄卒匆匆行入,跪在女子身前道:「貴嬪娘娘!即便您有皇上御賜的腰牌,這地方也不是您該來的……這牢獄里臟亂血腥,若是沖撞了貴嬪娘娘玉體,可如何是好?」

嶼箏一入得屋來,便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和腐臭交混的氣息。待她定睛看到懸吊在木樁上的楚珩溪時,整個人便待在了那里。

不見玉樹臨風,瀟灑挽弓的俊逸王爺,那被懸吊在木樁上的男子滿臉血污,渾身傷痕,除卻未失光彩的雙眸,已全然看不出先前的模樣。

之前猜測的一切被全部推翻,皇上那猶疑不定的神情也在嶼箏心中碎裂成片。她本以為,皇上的心中尚存一絲情意。如今看來,到底是她錯了。眼前的一切,不正赫然告訴她,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是怎樣一個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

「到底他是朕的手足,是為朕拼了命駐守邊關之人……容朕再想想……」那個掩著面容的人,掩去的不是嶼箏自以為是的脆弱和不忍,而應是怕嶼箏看到他眼中那全然與話語相悖的冷酷視線。他一面說著不忍,一面卻將楚珩溪囚在此處,用盡酷刑……

嶼箏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和幾欲掉落的淚,靜默地站在原地,望著楚珩溪,一時間,獄中靜謐無比,只剩下炭火灼燒「噼啪」作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