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悲聲聲江浸月(十四)(2 / 2)

嫡女 染洛蕁 1562 字 2020-09-01

聽到拓跋闌的柔聲安撫,慕容靈仿佛才松了一口氣,她略顯虛弱地倚在容若的肩上,緩緩行出了大帳。

這時,緩過神來的慕容楓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而方才用刀逼迫著拓跋闌的薩多則被人狠狠摁倒在地上,口唇邊滲出絲絲血跡,他不甘心地奮力掙扎,卻終究也是徒勞。

慕容楓單膝跪地,強梗著脖頸抬起頭,用余光瞥向身後鉗制著他的人,隨即狠狠啐了一口道:「算老夫瞎了眼,倒沒看出來你宇文百里當真是被豢養的一條好狗!」

宇文百里冷笑一身,壓制著慕容楓的勁道絲毫不減,他一反方才的懦弱之態,反倒多了幾分篤定之氣:「慕容族主此言差矣!在下不過是深知為人臣子的道理罷了。況且在下所求,不過是褐部的一方安寧,臣服於大汗,我褐部的百姓自然可安居樂業。可若是你慕容族主,難道真能給我宇文百里一分立足之地?況且,慕容族主自以為能奪權稱汗,孰不知這一切早已在大汗的掌控之中!」

「你這是何意?!」慕容楓心中隱隱升騰起不祥的預感,他恍然察覺出非但今日掉入拓跋闌早已設好的圈套之中,恐怕就連他暗中謀劃的事情也敗露了。

果不其然,看到他顯露一絲慌色,拓跋闌理了理衣衫,又隨手將脖頸處血跡輕輕拭去,緩緩落座,這才看向慕容楓道:「這些年,慕容族主隱藏了多少實力?不但率了這諸多人馬前來棃麻草原,竟還能分身有術,派兵暗中攻占漠城!若非一早就提防於你,此刻漠城便已成了你的囊中之物!而我恐怕也成了慕容族主的刀下鬼了吧!」

宇文百里將慕容楓的肩臂又朝下狠狠壓了壓,試圖讓他垂下頭去:「慕容族主前往漠城的大軍早已被大汗派兵擊潰,可你還毫不知情,仍在此處做著春秋大夢!」

聽到這話,慕容楓竟是心神一晃,雙腿一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分明是做好了萬全的准備和打算。即便此刻被圍攻,就算宇文百里派來的人並非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而是為了與拓跋闌一起將他置於死地,可依著計劃也該傳來漠城被拿下的消息。

已經到了這般關頭,除了四周越來越喧囂的吶喊,竟再無他聲。圍著營帳的眾兵士,揮動著手中的刀劍和火把,高聲吶喊著為自己的大汗助威叫好,那一次高過一次的聲浪,一遍遍沖擊著慕容楓的心,竟讓他惶惶生怯。

「不!不可能!」慕容楓猛然抬頭,連面目都變得猙獰起來:「老夫怎么會敗在你的手里?!怎么會敗在一個黃毛小兒的手里?!不過是區區一個上京為質的廢物!怎可能……」

「慕容楓你放肆!」拓拔雄的聲音朗朗響起,轉眼間,他的大氅飄動著行至慕容楓身前,微微躬下身去,雙眸盯著慕容楓,冷沉地問道:「宸妃現在何處?」

慕容楓看向拓跋雄冷然一笑:「難道老夫會輕易折了這手中最後一顆棋?」

不等拓拔雄有所回應,宇文百里忙道:「王爺莫聽他妄言,宸妃根本不在慕容楓的手中,方才被他所殺的,只是侍奉宸妃的阿夏姑娘!」

「呵……」只聽得慕容楓的喉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冷笑:「難道你宇文百里就覺得,老夫定會將什么都如實相告么?」說著慕容楓看向拓跋闌:「你大可動手殺了老夫,到時候便看看,懷了你骨肉的女子會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哈哈哈哈!」說罷慕容楓竟是仰頭大笑,聲音凄厲至極仿似瘋癲。

拓跋闌將指骨捏得咯咯作響,方才與拓跋雄對視的那眼,他便曉得此時還沒有白嶼箏的消息。雖然將她托付給了弈成律,可眼下看來,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錯。難不成真如慕容楓所言,他非但殺了阿夏,更是捉到了嶼箏為質么?如此一來,嶼箏的處境豈不危險至極?

方才探下身去的拓跋雄緩緩直起身,佯裝不經意地回頭,將視線瞥過大汗。只見大汗微微蹙眉,一言不發,心知他必是在擔憂那個叫做白嶼箏的女子。可這一切,卻只有拓跋雄的心里最清楚。

他的確奉了大汗之命將白嶼箏送往弈成律處,可卻也在弈成律為嶼箏安排去處的必經之路了埋下了自己的心腹。是!他需要除掉這女子,為的便是消除如此刻一般,她可能成為大汗軟肋的境況。但他更多卻為的是,那雙因為受傷而閃動著淚水的雙眸,那個倔強的女子始終不肯輕易將眼淚呈現於他人的面前。可拓跋雄知道,她的心早已被撕裂。如果沒有白嶼箏,拓跋闌的心大抵會始終在靈兒的身上,如果她不願跟著自己離開,那么盡自己所能讓她幸福,便是他一生的責任。

無論是誰擋在讓慕容靈幸福的必經之路上,他定會想盡辦法除掉他。白嶼箏如是,慕容楓如是,只要是羈絆靈兒的一切,都要除去!

心腹報回最後消息,是白嶼箏的馬車被逐入了墜星谷,無論她是否真的落在了慕容楓的手中,現下看來必是凶多吉少。既然已是死人,何不就順遂了慕容楓的意思,借白嶼箏的死徹底將他除去,而他的死,也必會讓白嶼箏被追殺的一切消逆蹤跡。

想到這兒,拓跋雄緩緩將手探向腰袢箭筒,手指拂過利箭尾羽,他厲聲喝道:「本王再問你一次,宸妃現下在何處?」

慕容楓唇角勾起冷然一笑,似是挑釁一般地看向他,就在此時,拓跋雄忽然抽出一直利箭,徑直刺向了慕容楓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