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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西莫斯當然明白杜維說這話的意思。

這位主教大人雖然也是一副仁慈高尚的模樣，雖然他穿舊的袍子，過簡朴的生活。但是按照杜維的想法是沒錯：越是這種人，就越不簡單！要么他是一個真正的聖人，要么，他就是有極大的圖謀！

杜維一向是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聖人的……彌休斯如何？教典里都被美化到了極的聖人，神殿的締造者之一，結果今天知道了彌休斯的真面目，恐怕傳揚出去，沒有人會相信的！

這個馬克西莫斯，不過就是神殿里的一個政客罷了。

馬克西莫斯知道，要得到杜維的支持，要讓這位公爵大人在自己身上下注，那么現在要做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實力，想辦法讓對方明白下注在自己身上是可以得到豐厚回報的。

「公爵大人。」沉吟了一會兒，馬克西莫斯緩緩道：「相信您對於神殿里繼承教宗位置的規則，應該有一定了解的。」

「是的。」杜維點頭：「按照神殿的規則，您應該也是繼承人之一。不過，我要說的是，畢竟一共有八位大主教，您並不一定就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萬能的神靈在上。」馬克西莫斯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並不是我馬克西莫斯貪戀權位，但是我立志獻身神靈，為神殿奉獻一生。絕對不能容忍看見葉尼派的那些家伙玷污了神殿！他們的胡作非為，只會給神殿抹黑。」

杜維面無表情，等待著這位主教大人繼續說下去。

「葉尼派和我們摩薩派的爭斗，由來已久。在這一代的爭斗之上，尤其是這兩年來，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過分了。現在大陸之上的八大教區，葉尼派就占據了五個。我們摩薩派雖然只控制了三個教區，但是從政績上看來，卻遙遙領先了他們。葉尼派宣揚教義的手段過於強硬和血腥，這些年來，他們主張以嚴厲的酷刑來豎立教會的威嚴，對於異端采取激烈的措施。六年之前在東南教區的一件案子，他們以凈化異端的名義燒死了六個人。三年前在西南方的教區，他們又以觸犯神靈的罪名，絞死了一名貴族。這些手段太過激烈，早已經引起了很多方面的不滿。尤其是三年前絞死了一名貴族，這樣的做法，被帝國的貴族階級視為了一種對他們的示威。葉尼派控制的教區內，總是會和帝國的官方產生一些摩擦，比如在前幾年，因為南方的賦稅問題，他們就對帝國的賦稅政策指手畫腳，指責帝國賦稅過於沉重，而使得人民把大多數的收入交給了帝國官方賦稅，而導致他們的宗教稅收和貢獻稅急遽下降。而這些種種舉動，也使得葉尼派和帝國皇室以及帝國官方的關系一度很緊張。而且，葉尼派主張的『神權高於一切』的信條，自然也是被皇室所不喜的。」

「那是當然。」杜維聳聳肩膀：「你說的這些，我雖然不太了解，但是也有耳聞。」

「我們摩薩派，這些年來，雖然控制的教區只有三個，只占了少數。但是在神殿內部的聲望，卻一直遠高於葉尼派。尤其是在長老團里，支持我們的是占據了多數。可是說起來，前兩年的一件事情，卻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的話，恐怕現在，我們摩薩派的處境也不會這么尷尬了。」

馬克西莫斯說到這里，嘆了口氣，看了杜維一眼：「公爵大人，您一定聽說過『侯賽因』這個名字吧？」

杜維心里猛的一跳，臉上去做出驚訝的表情來：「侯賽因，我當然聽說過，他可是神殿的頭號通緝犯啊！大陸上最強大的天才騎士，後來背叛了神殿，對吧？」

「正是侯賽因……唉，因為他的事情，使得我們摩薩派受到了不少牽連。可以說，因為侯賽因叛逆的事情，摩薩派實力大受損失，原本教宗陛下是很支持我們摩薩派的，可是後來因為這件事情……」

「侯賽因和你們有什么關系？」杜維問道。

馬克西莫斯苦笑一聲：「公爵大人，侯賽因他年紀輕輕就成為了神聖騎士團里的騎士長，成為了神殿下最強大的武裝力量神聖騎士團的三大首腦之一，這樣的資歷，除了他本身就天賦過人，年輕有為之外，也是有其他原因的。」頓了一下，他緩緩道：「侯賽因……他出身我們中北教區，從出身上來看，是屬於摩薩派系的。」

這個杜維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侯賽因雖然一直在他身邊，但是這個冷漠的男人，似乎對於叛出神殿的事情，視為畢生最大的痛苦，很少願意提起自己在神殿里的事情。他自己不說，杜維也很少去問。

「侯賽因出身於我所統轄的教區，很小的時候就被選送進了神聖騎士團培養。說起來，他一步步的走上大騎士長的位置，過程里，當然少不了我們摩薩派的鼎立支持。畢竟……」馬克西莫斯苦笑道：「雖然千年來，長老團一直保持了中立，但是神聖騎士團，卻早已經不再是黑山派的勢力范圍了。誰都知道，要控制權力，首先就要掌握武力。神聖騎士團是教會里最強大的一支武力，這幾百年來，無論是我們還是葉尼派，都在竭盡全力的滲透神聖騎士團。

畢竟騎士團和長老團不同，黑山派控制了長老團的席位，別人很難滲透進去。要進入長老團，首先要有教宗的提名，然後長老團內部進行投票表決是否接受。黑山派很是團結，外人想進去長老團獲得一個席位，首先就無法通過他們的投票這一關。而騎士團就不同了，每個騎士都是從小開始選派進去進行培養。而我們只要在自己教區內選拔一些有天賦的孩子，固定的選送進去，根據神殿的規則，誰也不能阻止。只要我們選派的少年，真的具有天賦，成為了神聖騎士，那就誰也不能說什么。而且，因為幾百年之前帝國和神殿達成的協議，神聖騎士團不得駐扎在燕京，只能保留少部分在神殿，大部分神聖騎士團都分散在各個教區守衛地方教會。這樣一來，神聖騎士團必然受到地方教會的輻射，就很難再保持完全的中立了。這么幾百年下來，神聖騎士團雖然不能說完全被滲透，但是再高級騎士之中，總有幾個流派的代表。比如這次他們派來暗殺我的那個七級騎士。」

馬克西莫斯嘆了口氣：「說起侯賽因，他的確是當年我們選派的那一批少年里，天賦最出色的一個，很快在中北教區就脫穎而出，成為了最天才的一個。之後又以選拔競爭之中排名第一的成績，進入了燕京神殿的騎士團總部進行嚴格的培訓。之後一路扶搖直上。我們摩薩派都把他視為我們這一派的希望！

神聖騎士團的原來的兩大騎士長，都是效忠教皇的中立人員，是屬於黑山派的，而如果一個摩薩派的人能擔任騎士長的話，那么就等於我們在神聖騎士團的爭奪上，就壓過了葉尼派一頭！結果……你也知道了，侯賽因忽然闖了大禍，被教宗陛下親自下令追捕，因為這件事情，葉尼派在神殿內部大肆攻擊摩薩派，我們的處境很是被動。最重要的是，因為侯賽因的叛逆，教宗極為震怒，親自下令在神聖騎士團內部進行一番清洗，而葉尼派趁機打壓我們，使得清洗的過程里，我們摩薩派的神聖騎士受到了很大的損失。這也就算了……更讓我們無奈的是，在追捕侯賽因的過程里……」

杜維聽到這里，格外留了心。

「在追捕侯賽因的過程里，有當時的審判所的審判長穆雷大人親自帶隊，還有幾位八級神聖騎士帶人參與追捕。可是……不瞞你說，審判長穆雷大人，也是我們摩薩派的中堅人物，而那次參與追捕的神聖騎士里，比如八級騎士歌菲特，還有幾位六級騎士，七級騎士，都是我們摩薩派耗費了多年的心血培養出來了……結果，在追捕侯賽因的過程里，穆雷大人身死，歌菲特等人也犧牲，使得我們的實力受到了很大的創傷，葉尼派趁機還把他們的人捧了上去，擔任了新的審判長，這樣一來，在神殿內部，審判長這個重要的位置變成了他們的人……」

杜維點頭。

追殺侯賽因的過程里，神殿死了一個審判長，杜維是知道的。至於死了幾個神聖騎士，其中的確包括了一個叫歌菲特的家伙，這個歌菲特，還和杜維有著很大的關系，杜維正是在雪地里找到了歌菲特的墳墓，看到了這位死去的神聖騎士留下的遺書和曰記，才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事情。而歌菲特，也是當初綠袍甘多夫第一次「調戲」李斯特夫人的時候，出面趕走綠帽子的那個神聖騎士。

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看來這個馬克西莫斯說的應該是真話了。

「尊敬的主教大人。」杜維笑道：「我相信您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只不過，我很不明白，您和我說了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您和您的摩薩派，現在在神殿內，應該是處於很危險的境地，在和葉尼派的斗爭之中，也是處於劣勢的。這樣的情況下，您覺得，作為一個聰明的投資人，應該下注在一個眼看就要倒台的勢力上么？哦，請原諒我的措辭，不過，如果您不能解釋我心中的這個疑問，恐怕我是不能做出什么決定的。」

馬克西莫斯反而一笑，看著杜維的眼睛：「您是一個聰明人，公爵大人！我對這點毫不懷疑。我認為我有理由說服您，正是因為兩點原因：第一么，聰明人都知道，錦上添花容易，但是雪中送炭，往往才能最打動人，這種時候，如果您選擇支持摩薩派，那么今後摩薩派將成為您最忠實的朋友！當然，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相信我接下來說的第二點，您一定會動心的。這第二么……您想一想，既然葉尼派真的已經勝券在握的話，他們為什么要這么著急的公然在路上伏擊我？做出這種舉動來，一旦失敗暴露，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可是他們依然選擇了鋌而走險，自然是因為他們意識到了危險！因為只要我一旦到達燕京，就能扭轉整個形勢！」

杜維不由自主的點頭。

的確，葉尼派越是這么采取極端措施來殺死馬克西莫斯，越是這么著急，就越說明，他們害怕讓馬克西莫斯回到燕京！

「您手里有什么反敗為勝的籌碼嗎？」杜維笑道。

「有是有一點的。」馬克西莫斯微微一笑：「只不過，請饒恕我，這關系到神殿的最高機密，我卻不能明說了。」

杜維沉默了。

他在內心仔細盤算了一會兒，終於坐直了身子，然後忽然低聲道：「你需要我下多少注呢？」

馬克西莫斯笑了：「公爵大人，我知道您還不是信徒，所以我想……如果我能有這個機會，親自主持您的入教洗禮儀式，將是我最大的榮幸！」

杜維哈哈一笑：「親愛的主教大人，您是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