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極其緩慢的眨了眨右眼，又動了動頭，好看著她，「為……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聲音沙啞，微弱的宛如蚊音。

葉微藍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又哽咽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放放垂下長睫，輕輕地呼吸，沉寂了片刻，才開口問，「妹妹呢？」

「沒事了。」

淚水劃過唇角，那一抹苦澀從舌尖一路蔓延進心頭，疼得心尖都在顫。

放放眨了眨右眼，比剛才快了點，似乎放心了。

「還有……跟我一起關起來的孩子呢？」

葉微藍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聲音低啞，「也沒事了，仰止會把他們送回他們的爸爸媽媽身邊。」

放放淤青紅腫的嘴角往上翹了下，大約是疼，所以並不明顯。

「我，我沒有哭……」

葉微藍一怔，閃爍著淚光的眼眸不解的望著他。

放放看著她，沙啞的聲音極慢極慢的響起，「他們打我，很疼，很疼，可是我沒有哭。」

「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救我。」

而且，你來了。

我知道。

葉微藍再次淚如泉涌，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

指尖還沒有碰到他的臉頰，放放的右眼里閃現過一絲慌亂和害怕，身體本能的顫抖起來……

手臂瞬間僵在半空，怔怔地望著他如受驚的兔子，心像被什么狠狠碾過，支離破碎，再也不可能拼湊完整。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潰不成軍。

放放的顫栗宛如一把刀精准銳利的扎進她的心頭，血流成河，痛徹心扉。

「對不起……」這是她第三次，說對不起。

大約是太疼了，以至於挺拔的腰最終被壓垮，她趴在床邊泣不成聲。

放放看到她哭的很傷心，右眼里也涌上了濕熱，被儀器夾著的小手努力的動了動，然後費力的抬起放在了她的頭上。

葉微藍感覺到頭頂微乎其微的力量，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放放抿了抿干澀的唇，聲音沙啞小聲的響起，「別哭了，很……丑。」

葉微藍咬唇，眸底氣霧氤氳。

「你不會像別的媽媽那樣做飯，洗衣服，也不會做手工，可能你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他只有一只右眼能看著她，一如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明亮純潔。

「可是你會打架，會玩電腦，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能找得到我，你從不會用那些規矩約束我，讓我生活的很自由。」說道這里，他停頓住，像是在休息，調整呼吸，再起時唇角有著若隱若現的弧度，「能有一個這么厲害的媽媽，我很高興，謝謝你能把我生下來，讓我做你的兒子……」

葉微藍搖頭，眼睛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不斷的溢出淚水，「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做我的兒子。」

哪怕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一個媽媽，不知道該怎么照顧你。

放放眼角有一顆豆大的淚珠掉下來，聲音有些哽咽，「我會成為你的驕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