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嚴接到顧城的電話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1點了。

顧簡還跪在外面，此刻的室外溫度已經只有五度了。

顧城看到顧嚴走進來，拿在手里一直沒翻的書立刻被甩開了，起身道：「你可真沉得住氣，小五這都跪了幾個小時，你是不是真想看到她跪到天亮啊？」

顧嚴將軍綠色的外套脫下遞給佣人，走到沙發旁坐下喝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的開腔，「小五現在怎么樣了？」

「我讓佣人每隔十分鍾去看一次，剛才佣人說小五看著像是要撐不住了。」顧城回答，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擔憂，「要不然我們先把小五叫起來？」

這么晚了，去把爺爺吵醒也不合適。

「讓她跪著吧！」顧嚴放下茶杯道。

顧城一怔，「大哥，那可是小五啊，你真不心疼啊？」

小時候他們兄弟四個沒少挨父親挨爺爺的抽，但小五那么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娃，什么時候受過罰。

這次爺爺居然也狠得下心，真讓她跪那么久。

「你心疼小五，你以為五叔五嬸不心疼？」顧嚴反問，「可五叔為什么不去求情？」

顧城搖頭，心里也一直納悶，平日把小五當寶貝的五叔，這次居然也沒吭聲，真是太陽打東邊落下了。

「你覺得爺爺為什么要反對小五和靳景行？」顧嚴又問。

顧城想都不想回答，「自然是那個死鰥夫配不上咱們家的小五。」

顧嚴搖頭，「靳景行固然是有過婚史，可只要品行端正，爺爺大不會為門第之見反對的。」

「那……」顧城聽的更加困惑了，「爺爺是為什么反對？」

「小五是天之驕女，從小到大活的都太順了，幾乎沒有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唯獨在靳景行這件事上，她栽了跟頭，喜歡上一個有老婆的男人，這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話雖如此，可靳景行那個老婆沒死之前，小五也沒做什么啊，就跑他身邊當個小跑腿，也不犯法吧！」顧城不屑一顧道，「再說，當年大哥你還不照樣是挖牆腳……」

話還沒說完，顧嚴一個冷眼橫過去，顧城識相的立刻閉嘴了。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誰能保證小五會喜歡靳景行多久？」顧嚴沉聲道，「靳景行的身份不是普通人，結婚和離婚都不是由他說得算！」

顧城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爺爺是在試探小五對死鰥夫的心意？要是意志不堅定最好，要是意志堅定，爺爺就會成全了？」

「這也只是我的推測，不過小五是爺爺的心頭肉，就算小五通過測驗，靳景行想娶小五也沒那么容易。」

顧城翹起二郎腿，「我們顧家的小公主當然沒那么好娶的。」

「現在不擔心小五了？」顧嚴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調侃。

顧城嘴硬道：「你們都不擔心，我擔心個毛！」

起身道，「我睡了，大哥晚安。」

「晚安。」

顧嚴目送他的背影上樓，又喊來佣人給五小姐送點吃的喝的。

測驗歸測驗，真要是傷了身子，最心疼的人還是老爺子。

————

天還沒亮，佣人敲響了顧嚴的門，說是五小姐昏倒了。

顧嚴衣服來不及穿，披著一件外套就跑下樓，將顧簡抱回來，又吩咐佣人去把家庭醫生給喊過來。

他剛摸了顧簡的額頭，燙的很，在發燒。

又卷起她的褲子，膝蓋跪的一片淤紫，甚至破了皮滲著血族。

顧家天沒亮就亂成一鍋粥，顧城被吵醒了，緊接著就是擔心女兒一夜沒睡好的顧母顧天恩……

最後顧老爺子也被驚動了，看到顧簡高燒和流血的膝蓋，扭頭就罵顧天恩等人。

這些人平日口口聲聲最疼小五，小五跪了一夜他們都不管不問的，虛偽！

眾人都是一臉的委屈。

人是他罰跪的，怎么挨罵的是他們？？

老爺子是年紀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不講道理。

家庭醫生很快就趕過來了，給顧簡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五，已經是高燒了。

立刻給顧簡打了退燒針，掛上輸液，腿上的傷也消毒抹葯，只要等高燒退了，再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顧嚴讓管家送醫生，扭頭道：「爺爺，小五沒事了，您回去再睡一會吧。」

「睡什么睡啊？」顧老爺子梗著脖子道，「小五都這樣了，我哪里還睡得著！」

顧嚴沒說話，看向顧天恩。

顧天恩明白他的意思，輕咳了下，恭敬道：「爸，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小五我們會照顧的。」

「是啊，爸爸，我半個小時就給她量一次體溫，您就放心吧。」顧母跟著附和道。

顧老爺子掃了他們一眼，思忖片刻點頭，「這高燒是大事，不能疏忽，要是一個小時還沒退燒，就要立刻送醫院去。」

顧天恩連忙應聲，「我知道的，爸！」

顧嚴上前扶顧老爺子，給了顧城一個眼神。

顧城似有若無的點頭。

顧家的人都散了，各自回房間再睡一個回籠覺。

顧母望著躺在床上閨女，心疼的抹眼淚。

顧天恩安慰道：「沒事的，咱閨女這不好好的，燒退了就好。」

顧母嬌嗔的瞪他一眼，「要我說就是爸心太狠了，不就是一個死過老婆的男人，只要人好，閨女就是嫁了又怎么樣？難道他們靳家還敢輕慢我們家閨女不成？」

「胡說什么呢？」顧天恩無奈的搖頭，「爸這么做都是為咱們閨女好，你呀……婦人之仁，懂什么啊！」

「對，我就是不懂，反正閨女就是我的命，只要她高興，我做什么都行！」顧母哽咽道。

顧天恩失笑，不再說話了。

————

顧簡的高燒退了，但人沒醒，一直睡著到下午也沒醒。

傍晚，顧家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