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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狂上加狂 3045 字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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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郡主的生辰宴席之後,李夫人便打道回府了。

給二女兒倉促間定下的親事,府宅里什么都沒有備下。就算是郡主言明一切皆有褚家張羅,但是李家又不是付不起陪嫁,總是要張羅一番才好。

淮陰郡主將庄園靠西的一座宅院入了聘禮單子,改了匾額掛上了李家的名頭。到時李家的親眷好友可以暫時在這宅院里落腳,二姑娘也是要從這里上花轎。

李夫人原是不肯扔下姑娘回去的,後來大姑娘若慧表示留在這照看著妹妹,她這才略略放心地回去了。

因著這次李家帶來伺候二姑娘的下人也只有攏香外帶一個婆子,所以郡主又另外調撥了幾個手腳能干的侍女過來,府宅的侍衛則是褚司馬精干的部下了。

待得李夫人走後,大姑娘李若慧其實還是有些雲中霧里之感。上次回家本來以為自己的妹妹與那沈公子良緣已定,只待佳期。

因著丈夫調撥布防,她忙著自己府里搬家事宜。原先這雖然不能在吉日送妹妹上花轎,也要趕在妹妹新嫁歸府時,回家一趟與妹妹妹婿吃上一頓團圓飯。

哪里想到,接下來便是收到了母親言明已經跟沈家解約的書信,信里將那李璇兒與沈如柏的丑事盡數傾倒了出來。氣得李若慧吃不下飯去,當下便料理了家中的事宜,准備回家一趟。可誰知這時收到了淮陰郡主的請柬,當下不敢怠慢,只得又跟丈夫一起,帶著幼子奶媽子一起到了舒城。

沒想到氣兒還沒有喘均勻,便聽得了二妹已經與褚勁風定下了親事。

她的丈夫身為武官,自然知道這位大楚司馬的赫赫戰功,以及他妖面弒殺的傳聞。

二妹若是好好的,論事出身門第也是配不上這位司馬的,更何況她現在就是個痴兒,就連與妹妹定親多年,感情甚好的沈二公子也棄她另娶,更何況那么一個位高權重的男子豈會真心待她?

可惜自己那糊塗的娘親被人連哄帶嚇,已經簽下了婚書定了日子。眼看著摔傻了的二妹,就要這么嫁給一個高高在上,不甚了解的男人。可若是不嫁,按著娘親的說辭,李家也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李若慧只覺得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也是對不不住妹妹,竟是沒有能力留住她,想到悲切處,忍不住便摟住了妹妹的脖子,哭了出來。

若愚有些不明白,為何娘親走的時候摟著自己哭了一場,如今家姐又是摟著自己哭。

不過這次,她倒不想取笑姐姐羞羞了。娘親走的時候,她問過娘親為何要哭。娘親哽咽了半晌說道,因著她要嫁人了。

若愚初時不懂,後來聽娘親說嫁人就是住別人的家,不能再跟娘親與弟弟一起,不知為何,若愚的鼻頭酸酸的,也想要哭。

娘親果然走了,只留她一人在這陌生的宅子里。現在大姐也這般,便又勾起了她哭的癮頭,當下便留著眼淚對人若慧說:「姐姐,若愚不要嫁人……」

一向要強的二妹,如今鼻頭紅紅,眼圈泛著淚光趴在自己的懷里,如同快被狐狸叼走的大白兔一般綿軟,只能怯怯地哀求著不要嫁人,若慧直覺得自己的整個心都要碎了,只恨不得的自己待字閨中,替二妹嫁給那個活閻王才好。

當下便是忍不住道:『不嫁,不嫁,我們若愚才不嫁那個什么鬼司馬呢!」

可惜話音未落,沒有關門的廳堂門口便傳來了一聲局促而刻意的咳嗽聲。

若慧回頭一看,那咳嗽聲是攏香發出來了的,那丫頭平日里總是巧笑嫣然的模樣,可是今兒這從膝蓋往上都是僵硬的了,板板兒的臉上只有眼睛還在拼命地眨啊眨,朝著自己使眼色。

而在她的身前則站著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一身黑色的金絲長袍,滿頭的銀發,頭戴金冠,五官雖然英俊但是稍顯冰冷了些,那一雙如鷹般的利眼正緊盯著她懷里蜷縮著的二妹。

攏香去後廚取甜湯回來,遠遠便看見了那司馬大人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二姑娘的房門口,也不進去,一定不動地立著,像個冰塊一般冒著冷氣。

待到她走到了屋門口,剛想說話,被褚司馬冷眼一掃,登時嚇得不敢言語了。可偏巧大姑娘的那一句「鬼司馬」入了耳中,嚇得她差點扔了手里的甜湯,也不敢刻意去喚大小姐,只好假裝嗓子緊,咳嗽了一聲。

若慧雖然先前並沒有見過褚勁風,可是看到他那滿頭的銀發當下便知他是何人了。

丈夫劉仲新近調撥了差事,被歸攏到了衛字軍的旗下,過幾日便要開拔北疆,論起來,衛子軍便是歸屬到褚司馬旗下的。

自己竟是當著夫君上司的面兒,口中爆出粗言,著實是不妥。可是此時若慧正心疼的妹妹,也顧不得許多,她是直腸子暴脾氣,雖然初時被褚勁風通身氣場震懾得一愣,緊接著便不卑不亢地開口道:「想必尊下就是司馬大人吧?」

褚勁風微微點頭,也不多言,只是命身後跟隨的管事遞過了禮單,然後才說道:「今日前來是特地送來聘禮,我已經命管家將禮單呈上,有些物品是成禮當日之用,還望李大小姐替李夫人過目一下。」

看他似乎無意提及方才的一幕,李若慧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禮單實在是懶得去看,只勉強接了過來。

褚勁風當然知道她為何是這般態度,心里倒是想到:李家的大女兒倒是比那個糊塗娘硬氣多了……也不識時務多了。

不過李若愚現在比她的娘還軟,許是想起之前他偷偷進了自己房間的那一節,竟是連鞋子都不穿,只趿拉著一雙棗兒木的木屐,低垂著腦袋盡量避開那高大的男人,一溜煙跑到屋子旁的小花園里玩兒去了。

褚勁風垂著眼眸,彎翹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內的寒光,待若愚跑出去後,徑直坐在了椅子上,泰然的態度仿若進了自己的卧房一般。李若慧不張羅看禮單,他也不急著催促,只是坐在那里,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開口說道:「大小姐會這般放心不下,勁風理解,我與若愚姑娘一早便相識,娶她也是真心實意,還請大小姐不要太過掛心。」

若慧咬了咬唇,心內積壓的話到低是噴涌了出來:「大人與家妹一早便是認識?倒是從來未曾聽她提過大人……不知這門親事,司馬可是考慮周詳了,您應知道依著家妹健全時的性子,是斷斷不適合嫁入侯府高門,她一向拿慣了主意,難做循規蹈矩的官夫人的……再則,司馬要知道,若愚早已經不是從前的若愚了,那個名動天下的才女李若愚,如今只是和不通事理的痴兒,司馬大人或許現在憐惜她之心不假,可是以後了,她若是年老色衰時沒了少女的鮮活,還是這般懵懂,大人您還會如此憐惜她嗎?」

李若慧問得咄咄逼人,褚勁風卻是眉眼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淡淡地問:「那么李大小姐敢保證,等到你年老色衰時,你的丈夫還會憐惜你如往昔,不會有半分清減嗎?」

可是這一句便是問到了要命的地方,言語的歹毒,真是只有若慧自己心里才清楚。她的丈夫劉忠武藝高強,雖然現在只是一名小小武官,前途卻不可限量。初時自己的爹爹也是看中了他家境清白,又有本領,無文人的酸腐之氣看不起商戶人家,這才將自己嫁了他。

初時二人也是濃情蜜意。可是過日子最怕的就是個互相磨合。李若慧性子剛烈,劉仲也是火爆脾氣。過沒了多久,便是因為日常瑣碎經常口角。

人生氣最怕口不擇言,一二來去,到底是傷了感情,就在若慧懷孕的時候,那劉仲竟然跟隨同僚去喝花酒時,跟一個花娘有了眉目,到底是男人堆兒里滾出來的,說慣了暖人體貼之言,一來二去,竟是將劉仲迷戀得不能自拔。干脆管同僚湊了銀子替那花娘贖身,養在了外宅里。

可是李若慧卻毫不知情,直到一年前,她在街市上看到了夫婿領著那大著肚子的女子在街市店鋪里買小兒用的棉布和鞋帽,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偷養了這么久的外室。

事已至此,哭鬧都是無用的。依著前來說和的同僚的話講:劉校尉這般已經很是仁義厚道了,知道她性子急愛捻醋,納了妾室也沒有領回府門就是給足了她這正室的臉面。

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數落自己,這善妒之心太強,以至於丈夫納了妾都不敢領回門去。

倒是自己的二妹說話硬朗,聽了她的哭訴後,只是問她可否還想跟那劉仲過下去,若是不願,明兒便給他一封和離的休書,省得他沒了納妾的自由,需要從賤戶里領個女人養在外面。

可是在外一向要強的自己,看著稚齡的孩兒到底是忍耐下了,當姑娘與當娘的心境哪里會一樣?二妹還沒有嫁人,自己便領著孩子和離歸家,人言可畏啊!最後到底是吞下了這口氣,只是言明不許丈夫將那賤戶出身的領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