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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狂上加狂 3037 字 2020-09-01

當若愚下了台時,褚勁風走到台下,笑看著自己這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的小表妹,那雙冷冽的眼內,冰雪俱是消融殆盡了,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若愚原本是巧笑嫣然地看著褚哥哥,可是瞟見了一旁的太子後,立刻臉色微變,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轉身便去了後台,找尋准備表演的同窗小友去了。

呂小涼與趙青兒正躲在角落地翻看一本小冊子,一看若愚來了,立刻緊張地收了起來,若愚不高興了,她倆心愛小聲說:「一會給你看可好?」

於是三個人緊挨著,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表演。

接下來的表演,也算是精彩,可是與若愚方才那精於編曲,別具一格的表演相比,到底是失了些味道的,這開場表演便艷驚四座當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

待得才藝表演之後,便到了展示女紅、機關之術的環節。大部分女學子呈現的都是女紅才藝。只有李若愚和呂小涼趙青兒端出的是機關課上的成品。

呂小涼與趙青兒展示的乃是機關的入門作業——機關鼠。

當那小鼠來回跑動時,引得一些親朋帶來的孩童也咯咯作笑,直呼好玩!可惜蘇家的貴客袁蓉小姐一看,那臉兒都是黑的了。趙二小姐人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當兩位小友展示完畢後,李若愚便站在了書院的一口水井的旁邊,用手按壓著井上裝置的手柄,隨著她輕巧的按壓,只見一股甘涼的井水從引水的竹筒里汩汩冒出,竟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頓時眾人又是一陣嘩然,紛紛感嘆當真是巧奪天工,竟然有這般精巧又實用的機關器物,這位司馬府的表妹當真是妙人也!

可平遙公主與袁蓉看了若愚方才的展示,卻是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甚是微妙。

最後再仔細看了看那架在井上的自供水裝置,袁蓉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來,用不大但也絕對不小的音量對公主說道:「這窮鄉僻壤的小民就是有趣,我還道這機關課上教授出來的才女,是何等的聰慧絕倫,要呈現出什么獨具匠心的本事呢!

若是我沒看錯,這不正是白國舅的門生——工部新任的南宮大人的井壓器嗎?如今這宮里的井口上都裝上了這器具,只要是京城里的貴人,哪個沒有見識過?怎么還有人如此的不要臉,竟然不聲不響地拿了南宮大人的心血到這小鄉炫耀,當成了自己的作品?」

其實這壓水器的結構甚是復雜,就算是有現成的樣子找工匠來模仿一時也不能成的,可是若愚卻是在當時只看了一會,便摩挲出了其中的訣竅所在,對於一位少女來說也實在是難得。

畢竟這書院里的都是些少女而已,又會有些什么自己的發明獨創?

可是被袁蓉這帶著濃濃京腔的貴女這么一奚落,卻讓眾人有種司馬府的若雨小姐太過逞強,竟然不知好歹,用大內御用之物前來充數之感。

方才見了這壓水器神奇之處而升起的欽佩之情頓時湮滅了不少。

可惜在場的,出了護短大司馬外,還有另有一位更要命的人物,便是新任的箐胥書院的夫子孟千機。

孟千機雖然自認為自己乃是古今天下第一的奇才。對那李若愚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可是若真有人在他面前詆毀自己的學生,孟瘋子頓時不干了!

他端坐在一旁的夫子椅上微微一歪脖子,輕蔑地上下打量袁蓉一番,毫不客氣地回到:「不過是京城宅院里短目的婦人!什么家教也沒有!連機關的皮毛都不懂也好說嘴!這壓水器原是鬼手門下農術的技藝,雖然繁瑣,但是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南宮雲不過是鬼手門下的一個棄徒罷了,便拿著些許的雕蟲小技拿去加官進爵!怎么倒成了他南宮雲的心血了!

再說我孟千機的徒弟,豈會邯鄲學步?拾人牙慧?徒兒,展示給這些個蠢貨看看!」

孟千機放完了口毒後,喚了一聲自己的大弟子李若愚,真真是體會到了做夫子的爽利,那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只看得親友中未出閨閣,有不明真相的小姐們一陣陣的臉紅心跳,心道:這位夫子當真是斯文俊俏得很啊!」

就在這時,若愚乖巧地聽從孟夫子的話,喚來了兩名雜役,抬來了兩根中空的猶如盜墓挖穴之用的洛陽鏟,一截截地夯實打入地內,待得探出了地下的濕潤水源之處後,又拔出那長鏟,探入了特制的竹管,然後將井上的壓水器拆卸下來。

若愚此時解下了披帛,將腰間可拆卸的擺尾長裙也解了下來,只穿了里面的長裙,滿身的干練輕便,取了扳子小錘等工具,打開了木箱之後,便拆卸起里面的齒輪機關。這裝置用著省力,內里的結構卻極為復雜。

若是不拆解下來,還沒有感覺,可打開一看卻是眼花繚亂。這下眾人頓時清減了方才的輕蔑之心,乖乖!竟然這般繁瑣,就是能夠照圖依樣組裝上,都是個蕙質蘭心的聰慧女子了,更別說像若雨小姐這般,沒有半張圖紙,只是憑借著記憶重寫的拆卸組裝了!

若雨的手速不算太快,但是每一個組裝都毫不遲疑。

褚勁風端坐在主位上,半眯著眼兒看著眼前臉頰掛著微微的汗漬,異常專注的女子,隱約中恍如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女船王……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讓她研習機關之術,總覺得這樣的她,總有一天會跳脫出他的掌控……」

就在這時,李若愚輕輕吐了口氣,略帶興奮地看著眼前自己改造完畢的壓水器,然後命仆役用支架將它架設在了插埋進土中的竹管之上。

就在這時,呂小涼和趙青兒分別舉了兩把大油傘,一把舉在李若愚的頭頂上,而另一把則舉在恩師孟千機的頭頂上。此時艷陽高照,哪里需要打雨傘?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時,李若愚開始按壓改造好的壓水器。可是並沒有如方才那般立刻涌出甘涼的水來,而是空洞地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響。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了半晌,可是只見那小姐已經按壓了足足二十多下還是毫無變化……人群里已經有人發出不耐煩的嘆息聲。

袁蓉臉上的得意之色也是愈加濃烈,忍不住高聲笑道:「東施效顰!」

可是就在她話音未落之時,那壓水器突然發出一陣壓抑水聲,緊接著一股水流沖涌了出來,又如散開的禮花一般在半空中噴濺得到處都是,彷如傾盆大雨一般,眾人被淋了個猝不及防,紛紛發出驚嘆的叫聲。

若愚起了壞心眼,故意將那出水口朝著太子與袁蓉的方向擺了擺,那花枝招展的袁小姐再次不幸中招,精心描繪的妝容在強大的水流沖擊下,一條條地流淌了下來,張嘴想喊,卻被灌得滿嘴都是水,身子一側歪,竟是從椅子上滾落了下來。

太子也被淋得徹底,饒是他身手敏捷,也被沖得一栽,才堪堪地躲閃了過去。

就連司馬大人也不能幸免,臉上身上也都是水珠,直到他微含怒色,高聲說道:「表妹!展示得夠了!」

若愚這才見好就收,意猶未盡地停止了按壓。

孟夫子在愛徒呂小涼的傘下,依然衣飾干爽,英俊瀟灑,背著手站起身來得意地對眾人說道:「若雨小姐心懷百姓,前幾日與司馬大人郊游時,看到了良田干旱,心急如焚,同時無意中看到了這個壓水的裝置,便突發奇想,加以改造,成為了可以便捷抽取地下之水的灌溉機關,用來一解漠河城父老的燃眉之急。

原本這農術乃是最最下乘的技藝,在下向來不屑於此,但是若雨小姐卻說技藝高低要看幫助了多少之人,豈可以生硬的規定加以劃分?其實我看她,還是未參透這機關之術的精妙所在……」

孟夫子說著說著,便下了旁道小徑去了,猶自目光閃爍地陳述著自己的技藝建樹。可是書院里的人哪里還有心思聽他的絮絮叨叨,早已經炸開了鍋般贊嘆的著若雨小姐這一樣創舉。

漠河城的旱災,此地的每個人都干系莫大。甚至老早便有人影傳,說不定今年冬天,城里便要流民無數,餓殍遍野了。

可是有了這等神器。只要地下的水源沒有枯竭,便可以便利地抽取地下之水灌溉。大大緩解了災情,所以在場的眾人雖然大多數被淋得渾身濕透,卻猶如天上剛剛降下及時甘露一般,各個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