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家人,挺奇怪的。」景世不買賬,他瞟了眼身邊的男人,繼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眉眼里,三分不屑。
一個禮拜來醫院兩次,次次為了放血,不大不小的病,緊張的比得了絕症都嚴重一樣。
不遠距離的男人,半靠在牆上,白色的襯衫,眉眼清俊,此刻眯著眼睛,昏暗的樓梯里,神色不明。
從景世的角度,能瞧見他的側臉,一身白皮,鼻梁很高,額前的碎發有些長,遮住了他一雙漆黑的眼。
盡管如此,也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兩個人往自己的休息室走,景世把白袍拍得干凈,像是欲蓋彌彰。
路過蘇綿,擦身而過。
霍胥的腳步放緩,未到肩膀的位置,散著淡淡的香。
「呵。」
他摸了摸耳尖薄涼的溫度,漫不經心的發出尾音。
景世的身子跟著酥了大半,想,好在自己是提前熄了煙,沒說手抖,玩火自焚。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男人躺在太師椅上,一雙手隨意的搭著,骨相極美,此刻半眯著一雙桃花眼,水汽氤氳,瞳孔里黑白分明,一舉一動,皆是精致,美得教人移不開眼。
這便是京城霍家的三爺,霍胥。
出了名的桀驁不馴,可骨相卻是淡漠疏離。
也難怪有人說追著霍胥的美人們都自行慚愧,倒也不是很難理解。
「你剛笑什么呢?」景世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耐住心里的好奇。
「沒什么。」男人抬了抬腿,隨意的搭在了一旁的桌角上,好半晌,開口提醒:「時叔的病你上點心,有什么需要就往上提。」
「嗯。」景世轉著筆,懶散倦怠。
垂眸,瞧見霍胥的手上拿了把糖。
「你干什么?」景世坐直了身子,這糖是他給醫院里小護士買的,表達望共同進步的決心。
霍胥起身,半眯的桃花眼里帶著涼意,語氣漫不經心地:「跟你有關系?管好你自己吧。」
「……」???
……
蘇綿只站了一會兒,就遇到被護士扶到病房的蘇蕙。
大概是問了診又輸了血,在醫院里睡了兩個多小時,蘇蕙的氣色很明朗。
十三歲的少女,正如枝上海棠半開放,微微紅著臉,俯身,向前,用力拉住了蘇綿的手腕,直把人拽的踉蹌了一步。
語氣帶著驚訝:「綿綿,你怎么了啊?」
怎么了?
蘇蕙這個月因為各種原因進了三次醫院,蘇綿攏共就要被強制性抽取400cc以上的血。
蘇綿沉了臉色,她能接受蘇蕙怕死,也能忍受兄友弟恭,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無辜,就已經涉及到教養問題了。
努力適應了一下頭腦的暈昏,在蘇蕙驚訝的神情下緩緩把手腕抽出來。
冷冰冰的視線在蘇蕙臉上打量了一圈。
她眸子里帶著血絲,暗紅暗紅的,還有幾分不屑。
蘇蕙站在門邊,被蘇綿瞪了一眼,明明她什么都沒說,蘇蕙就委屈的不行,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蘇綿,你這是什么態度!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態度?
向前的腳步頓住,蘇綿回頭,不咸不淡:「你習慣就好。」
似乎是不敢相信這種話會是蘇綿說出來的,蘇蕙張了張嘴,連虛偽的淚都頓住了,正巧周雪薇回頭,看見蘇蕙流眼淚,心疼的摸著她胳膊上的針口,「怎么不再在病床上躺一會兒,出來做什么?」
蘇蕙抬頭,看著周雪薇,聲音低低的:「媽,下次別讓妹妹給我輸血了,她已經開始記恨我了……」
「怎么會?你別多想!」周雪薇安慰,臉上掛著慈愛的笑:「綿綿是你妹妹,她不給你輸血誰給你輸血?你養好身子就行。」
「可我覺得妹妹根本就不想給我輸血。」
看著大閨女紅了眼,周雪薇的慈母心一下就軟了:「她敢?!要不是她奪了你的運道,你身子骨能這么差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給你輸血怎么了?這是她欠你的!」
周雪薇一門心思撲在蘇蕙身上,哪有一開始哄蘇綿抽血時候的溫柔得體,怕是早就把那些個喜歡拋到了腦後。
蘇綿冷笑了一聲,到底是偏心成了習慣,她再多的委屈都成了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