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獵物,最為難獵的就是狐狸。
倒不是說此物多么難對付,而是其天性狡詐,總是能在最終逃脫。再好的獵手,也難獵一只好狐狸。最為可恨的是,即便是真的難以逃脫,這家伙也是要玉石俱焚的,最後撞在樹墩或者石塊兒上,用嫣紅的鮮血染臟了渾身的皮毛。
這樣的皮毛,拿了也是賤賣,跟兔子皮差不多一個價了。
可李大郎獵的這兩條,看得出,是從眼睛一箭穿過,絲毫沒有弄臟一點皮毛。
「行啊大哥,厲害了!」
李二郎蹲下身想要摸,卻被他阻止:「摸臟了就不值錢了。」
李二郎撇了撇嘴,不過還是興奮的很:「哥,這家伙值多少啊。」
「值多少你別想了。」李大郎扭頭,望著由氏:「原本以為最後還得虧點,沒想到這回遇到了貴人指點。明兒一早我就去鎮上賣了,你把錢送去應急。」
「大郎。」
由氏雙目噙著淚水,嘴唇直哆嗦。
「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李大郎看著她柔媚的小臉,寬慰道:「希望他這一回也能學到點教訓,你去睡吧,我沖個澡去。」
說罷,轉過身對魏三娘道:「娘,麗娘她哥現在急需用錢,這回的狐狸皮賣了我自作主張,拿去給他應個急。」
「急需用錢?」
魏三娘腦子有東西一閃而過,可卻被李二郎給打斷了:「哥,你遇到啥貴人了,快跟我講講?往年你打獵,可沒瞧見這么好的手藝啊。」
「哦,一個中年男人,看樣子也是來打獵的,指點了我幾句......」
兄弟倆向後院走去,聲音越來越遠。
由氏連忙道:「娘,我去給大郎煮碗面。」
那模樣,乖巧的都不像她了。
魏三娘望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由氏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若是知道大郎能有此奇遇,何至於做下那等蠢事。現在可好,手上沾了血,再想洗干凈,可難了。
如今只求由大勇能知道輕重,按照自己的囑咐,妥善的處理後事,免得日後東窗事發。
由氏眼眸一暗,心中自語:小妹,你放心去吧,往後每年過節我都會給你多燒紙錢,叫你在那邊過的舒舒坦坦的。
「大郎家的。」
門口這猛然一聲,嚇的她一個激靈,差點切到自己的手。
「娘。」
魏三娘倚在門口,月光從身旁縫隙柔柔照進來,襯的她五官一片朦朧,瞧不真切。
由氏綻出個笑容:「娘,啥事啊。「
魏三娘望著她那張嬌俏的臉,沉思片刻:「勇子那事的窟窿,你們打算怎么辦?「
適才她已經從李大郎口中問的一清二楚,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由氏垂下眼眸,掩住慌亂,連忙從竹筐里拿出一根青瓜,細細的切成絲。
隨著整齊有序的切菜聲,哀怨的聲音隨之升起。
「大郎說他來想法子,我娘家的事已經給娘添了不少麻煩了,我倆都沒臉再開口。只求娘別生我氣,往後我一定跟弟妹學,好好的為這個家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