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原本還愁眉不展,卻在嗅到鼻尖的清香後,頓時眼前一亮:「羊肉?」
可不是,一股誘人的香味縈繞在廚房,久久不散。
而後,又納悶:「為父這個月的俸祿尚未發下,卿卿是哪里的銀錢買來羊肉?」
「哦,是眉亦送來的。」
孟卿一面說,一面打開蓋子,紅紅的肉和白白胖胖的蘿卜塊兒已經燉的軟爛,她用勺子舀起,吹涼後品味。不咸不寡,味道剛剛好。
「眉亦?」
太醫令皺眉:「可是李將軍的女兒?」
見父親面色,孟卿怎么不知他在想什么,笑道:「父親放心,這根家里沒關系。乃是眉亦正巧需要一些草葯,便從我這里拿去一些。這羊肉啊,算是葯錢。」
太醫令一聽,心中懸掛的頓時放下,同時,又有些埋怨:「雖說我未見過將軍夫人,不過聽說待你極好。區區一些草葯,你怎好意思要別人的謝禮?」
鍋中的羊肉已經可以吃了,孟卿用勺子慢慢舀了一小碗,又將碧色的蔥花和芫荽灑上,遞到父親跟前,仰臉一笑:「一碼歸一碼,便是病人來問診,也需幾個診金。她若是不給,我也不要,可她既然給了,我便也不拘泥收下。畢竟,郎中也是要吃飯的對不對?」
說罷,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用筷子挑起一塊兒羊肉,在父親面前晃:「太醫令您高風亮節,要不,這鍋羊肉便都賞了我?」
美食當前,更何況他今日在宮中也耗了一天,腹中早就飢餓難忍。孟卿如此,自是控制不住,便接過筷子大快朵頤起來。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太醫也要吃飯,否則的話,沒法給人醫治了。這羊肉味道尚好,尚好,只是若有一杯小酌,便更好了。」
父親貪杯,孟卿管得嚴,便約束著,聞言輕笑:「虧父親還是太醫令,不知這羊肉溫補,不可與酒同食?若是再要酒,這肉也不許吃了。」
說罷,便要去奪碗。
嚇得太醫令連忙護住,陪著笑臉:「為父只是開玩笑罷了,卿卿怎的連這個都聽不出,真是女子越大越無趣。」
吃了幾塊兒羊肉,突然想起白日,那位貴人叫自己的孟大人,還有奇怪的舉動。
他感覺衣袖間好像被人塞了個什么東西,只是出來一瞧,卻空空如也。
「定是肚子餓的,出現幻覺了。」太醫令自然自語,而後將空碗往女兒面前一推,趾高氣昂:「卿卿,再來一碗。」
夜幕降臨。
魏三娘看著床上臉色漸漸平靜的嫣兒,心疼極了。
「放心吧,會沒事的。」
身後的男人漸漸靠近,伸手便去觸碰她的臉,卻被她身子一側,躲過去了。
那羅延僵硬著手,神色晦暗不明。
魏三娘順勢站起身,福身道:「夜深了,還請殿下早日回去安歇。」
那恭恭敬敬的樣子,擺明了是涇渭分明,看的人心頭火一拱一拱的。
「攆我走?」
男人向前逼近,冷笑:「你就這么見不得我?」
魏三娘並不說話。
她看出來了,那羅延現在壓根不是當初那個人了,她是罵不得,也說不得,生怕哪里就刺激到他。唯一可用的,便是拉開距離,不言不語。
沉默,便是她最好的偽裝。
除了這個,她想不到更好保護自己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