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截斷掉的樹枝還留在那里,她不敢拔,怕拔出來他會死掉。
他身上衣裳已經染滿了血跡,借著灰暗的光亮,都能看到他臉上的慘白。
流失太多血。
「柳哥哥、知秋,你醒醒……別睡了,別死……」她爬到他旁邊,聲音虛弱得近乎耳語。
探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體溫越來越涼,李君月眸底浮出凄厲。
咬牙,用力咬破手腕,伸到男子嘴邊,將流出的血液滴入他嘴里。
渾身顫抖,連聲音都顫得要破碎,「別死、你別死……別死……」
他失了血才會這樣,她把血給他,他就不會死了。
她知道這個想法很荒唐。
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祈求給他帶來一點點生機。
眼淚不受控制流出,紛紛往下墜。
之前她在昏迷,可是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她知道他用五萬兩幫她跳出了那個牢籠。
知道他跋山涉水帶她到徐州求醫。
知道他們遭遇追殺的時候,他仍然把她這個累贅從別院里背了出來。
「柳哥哥、你別死……我求你了……」
耳邊,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音。
有人往這個方向來,不止一人。
李君月眼睛一亮,隨即又沉下來。
再看一眼身邊的人,將周圍的枯樹枝蓋在他身上稍做遮掩,便強撐著站起往來人方向走去。
不知是敵是友,她先出去,如果是敵人,她跟這件事情無關,對方不會多理會她。
最多,也就是被殺死。
如果來的是友,她便可求他們救人。
「大人,這里有拖拽的痕跡!」前方有人出聲。
「四周圍搜!」
李君月咬唇,跌跌撞撞沖出去,「救、救命……救救我……」
沖出去的時候,從暈眩視線里,她看清了對方人馬身上著的是衙役服。
但是沒有立即叫他們去救柳知秋。
便是著了官服的,也不一定是友。
南陵王風青柏的敵人,不就是朝臣么。
「李姑娘?你醒了?!」官兵最前面的男子看到她,立即喚出了她的名字,語氣里有驚訝有驚喜。
女子披頭散發,衣衫多處被樹枝勾破,最為觸目的是她手腕上蜿蜒流下來的血液,將整只手染紅,也浸染了她大片裙擺。
還有那張臉,已白得幾近透明。
「你是誰……」捂著快要爆裂的胸腔,李君月忍痛繼續往那人跟前走,盯著他。
「我是王爺身邊護衛,你既清醒,醒來時可有看到柳公子跟柳姑娘?」
「王爺護衛?」
「我叫魏紫……」
魏紫,跟柳家大院里紅姨幾乎一樣的名字。
李君月心神陡然一松,整個人往前栽去,「救、救人、知秋——」
魏紫忙伸手將人撐住,及後順著女子指引,找到了被藏在林坡一處凹槽里的柳知秋。
渾身血跡,氣若游絲,嘴角跟下巴也沾染了一片鮮血。
想及李君月手腕上流出的血跡,魏紫瞬間明了緣由。
將兩人帶出林子,即刻送往城內醫館請大夫醫治,性命垂危程度,兩人都不遑多讓。
風青柏那邊很快收到消息,便是如此,也沒能讓他周身暴虐氣息消減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