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走過大半輩子了,人到了這個年紀,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閉,或許就再睜不開。
回頭,看著後頭得了她吩咐,還是著急追上來的老漢子,柳老婆子停了下來,等他。
「你說你這風風火火的性子啥時候改改?一害羞就往前沖,就我們倆你羞啥呢。你要是磕著碰著出點啥事,不是要我命呢?」
「學得跟家里小輩似的,油嘴滑舌,以前咋不見你這么能說?」瞥見老頭子眼底的擔憂心疼,柳老婆子眼眶一圈隱隱發熱,抬手擦掉他腦門上的小汗珠,語氣軟下來,「等你呢,走慢些。」
「誒!」老漢子眯眼,臉上笑褶子舒展,看著她的時候,一如數十年前閃亮。
從未變過。
「老婆子,人家都說百年百年,咱也能一起走過一百年,你說是不是?」
「真一起走過一百年,那時候你一百二十多歲,我也一百二十歲,不成老妖怪了?」
「什么老妖怪,你這嘴巴一輩子都學不會說好話。那是長壽,是祥瑞,能福澤好幾代後輩的福氣,知道不?」
「是是是,你說什么都對。咱就做倆祥瑞的老妖怪。」
「......」老爺子被氣得腦門上又冒汗了。
老小老小,兩人走往水田的一路上,說說鬧鬧的聲音就沒停過。
而老太太,那朵別在她耳畔的小野花,她始終沒有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