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不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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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對每家每戶來說都是熱鬧的,開心的,但也只相對那些幸福的家庭,而那些有心事的人,不管過年有多熱鬧,感覺都開心不起來。

今晚的皇宮團圓宴,楊詩涵並未去參見,因為她生病了,前幾天著了風寒,一直沒有好利索,所以不願意去,其實是不想去那種熱鬧的環境中,心里有事情,去了也開心不起來,看到別人開心,自己在一旁消沉,也會讓別人掃興的,別人開心的笑容,也怕會刺傷自己的心。

夜已經很深了,楊詩涵半坐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感受著深夜的寂靜,越發覺得自己孤單,越是熱鬧歡慶的節日,對有心事的人來說,越是寂寞。

心里想著墨承軒,想著他在做什么?一定在和家人一起過年,很開心吧!他心里會想自己嗎?會像自己思念他一樣思念自己嗎?哪怕是一瞬間想起也好。

「咳咳咳——」楊詩涵感覺自己的嗓子一陣癢,拿著手帕捂在嘴上低頭咳了幾聲。

嗓子里的癢消失後,因為咳嗽讓她的呼吸有些喘。

突然一杯茶遞到了眼前,楊詩涵很意外,抬起頭,讓她更意外,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人,竟然站在了她面前:「你,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喝點水嗓子會舒服些。」墨承軒溫聲道。已經在暗中看了他一會兒了,本不想進來打擾她的,看她咳得挺厲害的,還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謝謝!」楊詩涵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喝了幾口。

墨承軒將杯子拿過來放到了桌上,走回到床前,看著面容有些憔悴的她關心道:「吃葯了沒有?怎么會生病呢?」

「天氣冷,不小心就感染了風寒,御醫看過了,無礙,葯每天都會吃。」楊詩涵平靜道。只是讓自己的聲音盡量的聽著平靜,其實心中很激動。

「每天吃葯怎么還沒有好?是葯不對症嗎?可以讓御醫再換別的葯。」墨承軒淡淡道,其實心里很心疼。

楊詩涵搖搖頭:「不用,咳嗽需要一個過程,過幾日應該就會好了。」不是御醫的葯不對症,御醫說是她憂思過多,才會影響身體的恢復。

「你坐啊!」楊詩涵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墨承軒猶豫了下,還是在床沿坐下了。

楊詩涵毫不避諱的看著他,直率道:「能在團圓夜看到你真好,你陪父母過完團圓夜了是嗎?」

墨承軒點頭:「很晚了,守歲之後他們就去休息了。」然後他就來了這里。其實這些日子,他都故意不去聽有關她的事情,雖然他在軍營也很少能聽到有關她的事情,可回到家中,還是有人會議論,只要與她有關的事情,他都會故意回避。

可是今天白天在家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一位丫鬟說,她有一個好姐妹在宮里的貴寧宮當差,聽說貴妃娘娘病了,已經有好幾日了,到現在也不見好,聽說晚上的團圓宴也派人給太後說了,不去參見。

墨承軒當時聽到這件事,心便被提了起來,今天晚上家里的團圓宴,他也無心吃什么,心里,腦子里,都是她揮之不去的身影。

所以團圓宴結束後,他就假裝喝多了,回了房間,然後偷偷出了府,進了宮,想偷偷的在暗中看看她,看她到底病的有多嚴重,連宮宴都不能去參見。

「病的很嚴重嗎?聽說你連今晚的宮宴都沒有參見。」墨承軒詢問。

楊詩涵搖搖頭,唇角勾著淺笑:「沒有很嚴重,就是覺得這種喜慶熱鬧的日子與自己格格不入,不想參加。」

「不喜歡喜慶熱鬧嘛?記得以前宮里的宮宴,貴妃都會去參見。」墨承軒與她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大多時候都是在皇宮的宮宴上,每次去參見都能見到她,所以覺得她應該是喜歡這種熱鬧場景的。

楊詩涵卻苦澀一笑道:「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熱鬧,以前之所以每次都會去參見,是因為——知道你會去,所以想見到你。今晚的宮宴,只是皇家的聚會,你不會來,所以我也沒有興趣去參見。」

她這樣簡單直接的告白,讓墨承軒有些尷尬,不知道下面該怎么接。

兩個人陷入沉默,好一會兒之後,墨承軒起身道:「娘娘玉體欠安,應該多休息,末將就不打擾娘娘了。」

邁步剛要走。

楊詩涵卻拉住了他的手,聲音有些虛弱道:「別走。」

墨承軒看著被她拉住的手,有些為難道:「娘娘,夜深了,你應該早點休息。」

楊詩涵搖搖頭:「我都在床上躺了幾天了,真的不困,你陪陪我好不好?」

墨承軒猶豫了下,看到她憔悴又虛弱的模樣,真的舍不得離開,雖然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快走,你與她不可能,千萬別給她希望,自己也不要有奢望。

可腳步像是定在了地上般,舍不得移動,最終,心里的聲音還是敗給了身體,重新坐回了床沿。

楊詩涵見他留了下來,很開心,坐起身子,撲進了他的懷里,眼睛濕潤,嘴角卻勾著甜蜜的笑容,喃喃道:「謝謝你,我好開心。」

「娘娘——」

「別動,抱我一下好嗎?就一下。」楊詩涵小聲的央求道。

墨承軒想拒絕,可是身體卻不聽自己的使喚,伸手抱住了她。

楊詩涵心中很感動,唇角的笑容更燦爛了,感受著他的溫暖和他的氣息,覺得這是自己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團圓夜。

「墨承軒,謝謝你,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留下來陪我,謝謝你的擁抱。」楊詩涵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像她這樣高傲的女子,很難對別人說謝謝,因為不管別人對她如何好,她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在他面前,她就只是一個小女人,沒有了傲慢,沒有了刺,只想做一個需要被他呵護,疼愛的小女人。

「娘娘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愛惜自己的身子。」墨承軒輕聲囑咐。

楊詩涵從他懷中離開,看著他,不敢移開視線,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般,看著他會很害羞,可還是要看,因為喜歡看。

墨承軒見她臉頰紅紅的,擔心她有燒,伸手溫柔的摸向她的額頭:「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燒了?」

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溫柔,楊詩涵心中好開心,好感動,這就是他愛的男人,她想嫁的男人,他真的很好,好的挑不出任何瑕疵。

楊詩涵抓住了他放在額頭上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緊緊的抓著,溫柔道:「我沒有發燒,臉紅是因為看著你會害羞,可即便是害羞,我還是要看著你,因為我喜歡。」

面對她的大膽直接,墨承軒很不好意思,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她緊緊的抓著。

墨承軒也沒有硬抽回,怕會傷到她,輕聲安慰道:「睡吧!我看著你睡著再走。」

楊詩涵搖頭:「不要,我不想睡,我想讓你一直陪著我。」

「娘娘——」

「不要叫我娘娘,叫我詩涵。」楊詩涵要求道。

墨承軒猶豫了下,還是搖頭:「娘娘,這於理不合。」

「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你不想那么叫我嗎?娘娘會讓彼此很生疏,你不覺得嗎?」楊詩涵蹙眉,不喜歡他叫自己娘娘,不喜歡他在自己面前那么一本正經。

「禮不可廢,娘娘莫要為難末將。」墨承軒移開了視線,不敢看她。怕看到她傷心失望的眼神。雖然他心中很想那樣叫她,可是他沒有那個資格。

楊詩涵的心中是苦澀的,感覺眼前的東西都模糊了,眼眶里有霧氣,為了不把他嚇跑,她微微揚起下巴,把眼淚逼回去,再低下頭的時候,眼淚已經沒有了,而他手腕上的那條紅線,卻清晰的映入眼簾,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拉過他的手,看著他手腕上的紅線。

墨承軒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她緊緊的攥著,喃喃道:「這條紅線你還戴著。」

墨承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她在看自己手腕上的紅線,不解她為何這樣問。

楊詩涵卻掀開了自己的右手腕,露出了那條她戴了多年的紅線,放到他的手腕旁,將這兩根紅線湊成了一對。

墨承軒一臉的意外:「這,這條紅線——」他不知道如何問,這條紅線明明是一個小少年送給他的,當時那個小少年也留了一條,為何會在她的手腕上?因為這條紅線很特別,上面編著同心結,一根紅線上只有一半,兩條紅線放到一起,才能把這個同心結拼成完整。

楊詩涵唇角上揚,回憶起往事是甜蜜的:「這條紅線從我十歲的時候戴上的,到今年已經戴了九年了,從未離身過。」

「這條紅線是一個小男孩送給你的嗎?」墨承軒詢問。

楊詩涵搖搖頭笑了:「墨承軒,你這個大傻瓜,這條紅線不是一個小男孩送我的,而是那個小男孩送給了一個傻傻的少年一根。墨承軒,你真的沒有認出我來嗎?」

墨承軒仔細的看向楊詩涵,當時那個小男孩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白皙水嫩的皮膚,很可愛,精致的不像個男孩子,可是小孩子長得精致好看很正常啊!所以他沒有懷疑,現在看著楊詩涵,再想到那個小男孩,兩個畫面突然重合在了一起。

墨承軒驚訝道:「你,你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

楊詩涵點頭:「沒錯,你這個大傻瓜,到現在才認出我嗎?」

墨承軒覺得不可思議:「這太讓人意外了,當時你男孩子打扮,只見過一面,所以真的沒有認出你來。」

「可是我早就認出你了。十歲那年的七夕節,因為好奇外面的熱鬧,所以偷偷瞞著家人,換了男孩的衣服跑出了府,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百姓過的七夕節,很熱鬧,很喜歡,於是我沿著熱鬧的大街到處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總之心里很開心,把一切都拋諸腦後了,忘了家人找不到自己會擔心,也忘了遇到壞人怎么辦,更沒有想過萬一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辦,盡情的玩就對了。

可當玩累了,想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有些迷路了,在熱鬧的街上兜兜轉轉幾圈之後,也沒有找到要回去的路,但是站在路邊很沮喪,也不敢隨便向別人問路,害怕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於是只能一個人不停的尋找,就在我最沮喪,最無助的時候,你出現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高大,英俊,儒雅,遠遠的,我就被你迷住了,看愣了。

而你好似看出了我的窘迫,竟然朝我走了過來,詢問我是不是需要幫助。

雖然當時迷路了很害怕,害怕自己會遇到壞人,可是當你來到我面前,我一點也不害怕,聽著你溫聲的詢問,心里很雀躍很開心,心中的害怕一掃而空,心里很確定你不會傷害我,你一定是好人,於是在我無助彷徨的時候,告訴了你自己的處境——」當年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小弟弟,你怎么一個人?是不是與家人走散了?」一身白衣,飄飄如仙的墨承軒走到漂亮的小男孩面前蹲下來,看著她,嘴角帶著溫柔的笑。

小男孩被眼前的這個少年迷住了,機械的點頭。

少年安穩道:「別怕,告訴哥哥你的家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去。」

小男孩猶豫了下道:「我的家在——楊國舅府附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很相信面前的少年不是壞人,但還是沒有如實告訴他自己是楊國舅的女兒,住在楊府。

少年伸手寵溺的撫摸了下她的頭,溫柔道:「走吧,大哥哥送你回去。」

小男孩朝少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謝謝你大哥哥。」

少年揉揉小男孩的頭笑了。

一路上,小男孩向少年講了今晚自己遇到的有趣事,一路說個不停,想要把自己的開心全部分享給少年。

而少年一直勾著淺淺的笑,溫柔的看著她,覺得很可愛。

離楊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小男孩停了下來,看向少年有些不舍道:「大哥哥,我的家就在前面,你送我到這里就行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少年點點頭:「也好,很晚了,趕快回去吧!」

小男孩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從懷里掏出了兩條紅線,看向少年道:「大哥哥,這兩條紅線是我今晚讓賣紅線的婆婆編的,是我要求編成這樣的,很特別的紅線,今天是七夕節,我送你一個當禮物吧!這條紅線送給你,希望你將來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我幫你戴上。」

親手將這條紅線戴在了少年的手腕上。

然後朝少年揮手:「大哥哥,後會有期,我先回家了。」小男孩開心的跑走了,因為賣紅線的婆婆告訴她,紅線可以幫她拴住有緣人,所以她想把少年拴住。

少年看著小男孩消失的方向,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紅線,搖搖頭笑了,心里不解道:這條紅線上的同心結是一半,既然是希望自己將來遇到有緣人,是不是應該把另一條也送給自己啊!這樣遇到有緣人才能幫有緣人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