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閉上眼眸,按揉了下眉心,看了看其他人,淡聲問:「聽說,最近你這死了人。」
孫奇忙不迭的道:「是,死了人,死了很多人,不知都尉大人說的是誰?」
容棱面無表情。
紀奉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推推自家大人,道:「大人,都尉大人的意思,應該是問非正常死亡的人。」
孫奇看向紀奉:「那隔壁街賣烤紅薯的太姨婆前天出殯不算?」
紀奉苦笑:「太姨婆都九十八歲了,這是喜喪,應該……不算。」
「哦。」孫奇愣了一下,又望向容棱,小心翼翼的問:「那……左三街長癩子的乞丐墩兒的死,也不算嗎?」
容棱狠狠的眯了眯眼,一言不發。
容棱的眼神太懾人,孫奇看怕了,忙說:「不算不算,墩兒從小就有皮膚潰爛的毛病,這次死是病情太重,應該也不算……」
容棱覺得,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這個孫奇的腦子,都一點沒長進!
皺眉吐了口氣,容棱直接問紀奉說:「葉元良,你可識得。」
紀奉忙正襟危站,立刻回道:「都尉大人是說,那死在客棧里的外地葉姓商人?」
紀奉這話一出,孫奇忙道:「葉元良我知道,我也知道,都尉大人,我知道的,您問我,問我。」
像是惟怕自家師爺搶了自個兒的風頭,孫奇話落,還重重推了紀奉一下,一臉憤怒的道:「季師爺,這里沒你事兒,你可以走了。」
說完,又對還沒從眼下震盪中清醒過來的眾衙役道:「還有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這位不是江洋大盜,這位器宇軒昂,貌若潘安的大人,是當朝一品大員,皇上身邊第一紅人,鎮格門總都尉,皇上座下三子,破案無數,睿智精明,武功高強,馳騁沙場,戰無不勝,威名千傳,所向披靡的容三王爺!」
眾衙役們都傻了。
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所以,他們搞誤會了,把一個好厲害好厲害的朝廷命官,當做江洋大盜了?
想到方才的場景,眾衙役們腿都軟了,尤其是之前還叫囂著罵人的幾位,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話都說不出,卻一個勁兒的磕頭,力氣還特別大,一磕腦袋就碰出血,血出來了,他們反而還清醒了幾分,這下話也能說了,頓時,就是此起彼伏的求饒聲。
容棱狠狠的按著太陽穴,再瞧了眼正一臉討好的望著自己的孫奇。
容棱想,或許,還是不應該公開。
從進入古庸府,到離開,他都不應該靠近孫奇方圓十里。
這次,是他的失策!
很嚴重的失策!
他低估了,孫奇腦子的病情!
同樣覺得自家大人腦子有病的紀奉,為了完美退場,在意識到這位容都尉表情越來越差時,急忙揮手,領著一眾衙役離開,而孫大人怎么辦,紀奉一點也不擔心。
好歹是幾年的交情,紀奉相信,這位容大人,不至於將孫大人真的砍頭了。
容棱和孫奇是有淵源的,這段淵源,對孫奇而言,是一生珍藏的寶貝,被孫奇寶貝到現在還會時不時念叨給紀奉聽,哪怕紀奉早已經能把那段經歷背下來了,還能倒背,但孫奇,還是不肯放過他。
而被孫奇長達幾年視若至寶的這段經歷,在容棱看來,就是當年一時手賤,犯下的泥足深陷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