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看去,就見那柳先生一臉寒霜的立在原地。
柳蔚低頭,摸摸兩個小女孩的腦袋,遲疑一下,又蹲下身,平視著兩個孩子,看著大妞小妞的眼睛道:「沒有這回事,生兒生女是天注定了,老天爺給你兒子,就是兒子,給你女兒,就是女兒,換句話說,老天爺給你什么福氣,你就接什么福氣,沒有好壞之分,更沒有對錯之分。」
兩個小女孩呆呆的望著柳蔚,顯然,這種話,從沒有人說過。
停頓了好半晌,小妞才紅著眼睛,瓮著聲音問:「那為什么,小妞出生,娘親就要挨打?爹說,我和大妞,都是掃把星……」
所以年紀小小,就將她們賣掉,賣掉之後,甚至離別都沒有一句,小妞和大妞抱在一起,坐在那牙婆的馬車里,往外望的時候,只看到娘親偷偷躲在牆角擦眼淚,而她們的爹,卻滿臉笑意的捏著銀票,笑眯眯的數錢。
柳蔚放軟了聲音,用手指,擦掉小妞落下來的淚珠,柔聲道:「你們不是災星,不過,你們倒是碰到一個災星似的爹,相信我,這世上,有許多人,都渴望能生個女兒。」
比如她,每次被小黎氣得胃疼的時候,都想,要是有個女兒,萌萌軟軟的又貼心,該是多好。
大概柳蔚這刻的音色太柔情,大妞小妞互看一眼,突然有些相信柳蔚的話了。
爹說她們是災星,柳公子卻說不是。
柳公子比爹厲害,柳公子是做大官的,是住在京都大房子里的,是很有出息的,而她們的爹,只是鄉下的農戶,見到里長的兒子,都嚇得點頭哈腰,滿臉討好。
所以……她們應該相信柳公子……
弄清楚這個邏輯,兩個小女孩突然恍悟,隨即,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她們知道了,柳公子今日的話,她們記住了。
柳蔚揉了揉兩個小丫頭的腦袋,將她們整齊的劉海擾亂,這才起身,繼續往前走。
可柳蔚視線無意一轉,卻正好與旁邊的容溯對上。
容溯的眼神很奇怪,柳蔚看不太懂,但柳蔚本能的別開視線,懶得理會,直接往客棧走。
柳蔚打算回客棧等容棱,一會兒,一起去趟三樂當鋪。
柳蔚走的不緊不慢,小黎始終跟在娘親腳邊,而容溯,卻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兩旁的大妞小妞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回過神來,重新邁起步子。
或許是他太敏感了,不知為何,方才那柳先生突然輕言細語,又拿那樣柔和的目光安慰兩個孩子時,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人……
甩開腦袋里不該有的情緒,容溯沉了沉眸,又刻意的掐了掐指尖,讓自己,拋開心中的畫面。
不知為何,最近這陣子,他總是會想到那個人,那個女人,明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為何,這陣子,突然開始占據他這么多思維?
仿佛一夕之間,他突然在意起她了。
但怎么可能?他與柳蔚,撇開那段荒謬又懊惱的婚約外,還有什么旁的交情?
五年來,二人加起來,說的話,只怕都沒有五十句。
揉了揉微漲的額角,容溯舔了舔薄唇,讓自己平靜下來,再一抬頭,卻瞧著前面,那柳先生突然停下來,轉頭,看著他。
容溯擰緊眉頭,繼續上前。
他在等自己?
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
容溯走過去,正要問柳蔚做什么,柳蔚卻低下頭,對容溯腳邊兩個小丫頭道:「帶你們去買冰糖葫蘆,走。」
兩個小丫頭同時一樂,趕緊松開容溯,跑過去改抓住柳蔚的衣角。
柳蔚一個大人,溜著三只小豆丁,看也沒看容溯一眼,領著三小孩子就往糖葫蘆攤去。
而還站在原地,滿臉黑沉的容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