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掙扎了一下,沒掙扎開,又看帷幔邊角,珍珠已經縮回了腦袋,再見不到身子。
柳蔚到底妥協了,就這么窩在容棱懷里,閉上了眼睛。
幾乎是柳蔚眼睛剛閉上的那刻,容棱手臂一揚,接著,外面蠟燭熄滅,房間里,靜若寒蟬。
黑夜中,柳蔚將容棱的心跳聲聽得更清楚了,清楚得有些過分。
「無論如何……」低沉的男音,倏地響起,音調輕緩,似乎不帶什么情緒,又似乎飽含許多情緒。
柳蔚在漆黑中,准確的找到男人的臉,就這么看著。
但,男人卻不再說話。
柳蔚忍不住蹙了蹙眉,追問:「什么?」
容棱側首,唇瓣在柳蔚額間印了一下,輕柔的道:「無事。」頓了一下,又摸摸柳蔚的頭:「睡吧。」
柳蔚不再說話,垂下的眸子過了許久,才閉上。
柳蔚想,容棱是有話要說的,只是,恐怕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一夜,柳蔚是聽著容棱的心跳聲入眠的,往日雖說都是摟著睡,但柳蔚卻從未如此靜心的聽過他的心跳聲,此刻聽著,心是安定的,連睡,似乎也睡得好些了。
而與此同時,古庸府碼頭。
一間船運貨倉內,拉拉雜雜的幾個男性船工,將要送走的貨物都搬運好了,才吹滅了蠟燭,出了倉庫。
他們走後,那狹窄而寂靜的船艙內,靜若無聲,只過了許久,大略一刻鍾後,船板底下,發出了兩聲輕響。
那聲響並不大,頻率也不高,只是兩聲,轉瞬即逝。
但又過了幾個呼吸,那輕響又出現,如此反復四五次後,船板底下,一扇木板被掀了開,接著,一顆人腦袋,從下面露出來。
「沒人了,出來。」中年男子的聲音,小心的溢出,接著,那人從地下,爬上船艙,又走到門邊往外看了看。
確定當真無人了,才松了口氣。
找個地方隨意坐下,便開始抱怨:「再呆一會兒,都要給人悶死了,這船艙又小又潮,你說你當時要是快走兩步,咱們不就能趕上那條商船了嗎?好端端的,眼看著那船駛走,最後只得來這艘小船湊合,當真是禍不單行。」
中年男子念念叨叨半天,周遭卻一片靜謐,無人回應,他愣了一下,探過去頭,往自己方才爬上來的船底座下望了一眼,喚道:「你死了嗎?怎的不吭句聲。」
依舊無人回應。
中年男子這才頓了一下,走過去,趴在底座口兒,以敏銳的夜視能力,看清了下頭枯坐著的清雋男子,嘖了一聲:「還以為你掉水里了,你好歹也說句話,我成現在這模樣,全都怪你,你怎的也得給我道個歉吧。」
底下的人,依舊沉默。
「鍾自羽,我與你說話呢。」魏儔覺得自個兒脾氣再好,這會兒也要被折騰廢了。
魏儔狠狠的皺起眉,幾番叫喚,卻終究得不到那人回應,到底來了脾氣,語氣也不好了:「你知道我的田就快收麥子了嗎?你知道我家的豬就要下崽兒了嗎?你知道我剛抓的那只野雞,就要下蛋了嗎?你知道我去年泡的酒,就要成釀了嗎?你知道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這古庸府,這下倒好,就因為你,滿城的通緝令,弄得我不得不離鄉背井,你說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是不是怎的也該跟我說兩句,你就這么一聲不吭,怎么?你還覺得委屈了?」
魏儔心里很苦。
他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是被連累的,可到底是自己個兒兄弟,雖說滿心的不願意,不舒服,但他也認了,可無論如何,這人好歹得有點抱歉的意思啊?這么大爺似的模樣,倒像是他魏儔欠了他鍾自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