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轉首看著他,目光森冷:「爹教你,人命,是亂試的?」
雲覓當即不敢說話了,低著頭,腦袋快埋進胸口。
雲楚畢竟屬於同犯,不敢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就小聲氣的問:「三哥,他真的能醒嗎?」
被喚為三哥的青年走到床榻邊,拿出年輕男子的手探了探,半晌,道:「按理說,他早該醒了。」
「那現在……」雲楚嘟噥:「把他帶回家,爹肯定能將他救醒。」
「不會帶他回府。」男子輕聲說著,起身,又對兩個弟妹叮囑:「下船前,你二人不得再進此屋。」
雲楚卻記著前面半句話:「三哥,為何不能帶他回府?爹肯定會救他的。」
雲覓也悄悄抬頭,跟著點頭附和,他們家行醫多年,府內便是掃馬廄的下人,都有顆濟世為懷之心。
「此人有問題。」青年說著,看向榻上年輕男子:「右手掌心豎繭三寸,拇指指腹指節厚重,他是習武之人,且我試過,他內力不淺。」
「習武之人又如何?」雲楚不解。
雲覓卻想通了,噴姐姐道:「傻子,這人是咱們在海上救的,若是救的一個普通漁家,或是商賈之流,當然沒問題,可他是個習武之人,咱們家身份又特殊,你把一個來歷不明,還武藝高強的人帶回府里,萬一有什么後患怎么辦?」
他說完,又問三哥:「那三哥打算上岸後便將他扔下?」
青年沒說話,半晌,才道:「看看吧。」
扔下是不可能,或許會付些錢銀,托付當地醫館代為照料。
他說著,又盯著一雙弟妹:「你二人,還不出去?」
兩個被抓了現行的調皮蛋不敢再野,悶著腦袋乖乖往門口走。
青衣青年走在最後,待他出了艙房,反手要關門時,卻動作一頓,又看向那床榻上的年輕男子。
他方才為那人把脈,結束後,便將那人的手放回薄被下,可現在……那只手,卻在薄被上面。
「三哥,怎么了?」雲楚問。
青衣青年沒做聲,又推開房門走進去,他仔細看看年輕男子,不過一會兒,果然看到年輕男子的手指,又動了動。
「他動了!」雲覓大喊一聲。
青衣青年沉默的點點頭,片刻,嘴唇又抿出一絲笑意。
能救活一個人,於他而言,也是好事。
……
容棱在迷蒙的熱氣中醒來,睜開眼睛的剎那,他看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那身影正從他身邊走過,極為恍惚,似真還假。
容棱幾乎本能的伸手,拉住那道身影。
「他醒了,他醒了!」耳邊響起清脆稚嫩的少年音。
容棱蹙了蹙眉,覺得頭疼欲裂。
那道被他拉住的青色身影按住他的手,安撫似的拍拍,略帶清涼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廓:「現在難受是正常的,不要著急,閉上眼。」
容棱輕輕的闔上眼睛,視野里一片漆黑,他心口一緊,忙更顯急迫的捏住那青色身影,甚至因為太用力,指甲已經生白。
「冷靜。」又是那道清涼的聲音。
容棱呼吸了兩下,感覺自己好了些,再次睜開眼,卻仍舊看不清自己抓著的人是誰。
他喉嚨干涸,耳里總有嗡嗡的雜音,他看不到眼前的情景,卻張著嘴,艱澀的喊:「柳……柳……」
一個字還未喊完,眼皮一重,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