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 酒後閑話(2 / 2)

面對盧二愣子不太禮貌的質疑,龐雨只是淡淡一笑:

「如果手下農戶始終安安靜靜地,那幫地主老財的精力豈不是要用來對付我們?」

拍了拍老嚴的肩膀,龐雨依然是笑眯眯地,但口中言辭卻毫不輕松:

「總而言之,老嚴,這一次你們做宣傳地重點就是:要讓那些富戶們感到害怕,必須要讓他們明白這樣一個現實:他們所面對的威脅,絕不僅僅是這邊兩百來個短毛,也不是什么厲害火器。而是整個瓊州地區,數十萬地貧苦大眾。他們手中那點子人力物力,和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如果不想在這場大風暴中被淹沒,就只有同我們合作這一條路可走!」

嚴文昌目瞪口呆,呆立了半晌,方才苦笑著接命:

「是。老朽明白了,諸位先生已經擁有那火器雷霆之力,卻還要借百姓之大勢,這借勢借到如此地步,天下又有誰可當之……」

「當然,這中間分寸,老嚴,還要靠你們這些有多年底層經驗地老手來把握。」

龐雨恭維他一句,但嚴文昌恍若未聞。

「投鼠而不忌器……正大光明的陽謀……佩服。佩服啊!」

眼著嚴文昌一詠三嘆,搖頭晃腦地離去,旁邊盧勁婁忽然又傻乎乎問了一句:

「那個,龐先生,若是窮棒子們當真鬧起來了,這可咋辦?」

老嚴已經走遠,龐雨嘿嘿一笑:

「剛才敖隊長不是說了么:對於主動合作,依法納糧的守法戶,我們會予以保護。」

王辛芝盧勁婁二人對望一眼,場地中解席他們依然是軍民魚水情的樣子。臉上表情都不太相信,但既然龐雨已經這么說了,他們當然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能帶著一肚子納悶回去……來就為了解惑地。回去時卻帶了更大的疑惑,這兩家伙也夠倒霉的。

不過。王盧二人不敢追問,卻不代表別人不敢----張申岳剛才恰好走過來。聽到了他們的後半段對話,當時臉色就板起來。好不容易。等外人都走開了,老張徑直走過來:

「我說,老龐,如果確實有農民起義了,你當真打算帶人去鎮壓?」

「不,當然不會,我們自己掀起的大風浪,怎么可能去傻乎乎擋在前頭。」

想不到龐雨卻是一口推托掉,讓張申岳一愣:

「那你剛才怎么對王飛將他們說……」

「保護富人又不等於非要鎮壓窮人----窮人富人相互對立,我們卻處在中間調停者仲裁人的位置上,還有比這更有利的態勢么?」

說多了話肚子餓,龐雨抓起面前一條雞腿咬起來,臉上表情也笑得象只狐狸:

「到那時候,肯定會要求富人們做一點讓步的啦……搞土改分田地可能超前了點,減租減息什么,不就可以趁機提出來了么?」

「呃,這個倒是……可以考慮……」

張申岳嘀嘀咕咕地走了,敖薩揚在旁邊哈哈一笑,拍了拍手: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果然很善於利用形勢嘛。」

龐雨卻搖搖頭,緩緩放下手中苞米酒罐子,臉色漸漸變得鄭重:

「打土豪分田地這一招雖然見效快,威懾力也大,但其實並不符合我們現在以工商業為主的發展路線。我們地力量足夠直接奪取城市,根本不需要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迂回道路。拉攏平民,其實並沒有太大意義,相比之下直接取得地主階級的支持還更有用些……當然老解他們不這么想。」

敖薩揚笑笑沒答話----就剛才龐雨出的那些個主意,逼迫起「地主階級」來可比誰都狠,現在卻說這種話……如果不是對方眼神依然很清澈,肯定會以為這家伙也喝醉了。

果然,接下去龐雨的話鋒一轉:

「但平白無故的,指望那些地主階層會把我們視之為同路人,甚至保護者,這原本不可能。畢竟我們是短毛土匪,來自海外不說,還打跑了正統朝廷。除非……」

「除非他們面對了更加強大的威脅,從而不得不有求於我們……如果沒有就給他們制造一個?」

敖薩揚笑吟吟接續道,他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龐雨笑笑,朝他舉起手中酒杯,兩人哈哈一笑,各自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