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 走馬取登州(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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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府的叛軍出了城。氣勢洶洶撲向瓊海鎮這邊早已准備好的防御陣地。但首先開戰的地方卻並非陸地,而是在海上。

就在登州城門開啟的同時,蓬萊水城的北門鐵閘也在嘎嘎聲中緩緩升起,一艘艘快船從里面疾速掠出,什么大海鰍,小海鰍,海滄,艟樵,蒼山鐵……叛軍方面可也是有水軍的!

叛軍水師船型不少,但普遍噸位不高,操縱手段也很落後。有些竟還是要依靠水手劃槳搖櫓來提供動力,由此可見這些明船的落後——在江河上劃劃船也就算了,海上爭雄,還靠人力驅動?那絕對是要累死人的。

好在今天海面上風平浪靜,從水門沖過來距離也不算遠,號子聲中,船舷兩側櫓槳此起彼伏,速度倒還不慢。相比之下瓊海軍這邊的大艦因為要保持位置,在這海岸邊也不能掛滿帆全速行駛,反而顯得有些笨拙了。

隨著雙方距離迅速接近,從旗艦公主號的船頭上率先響起隆隆炮聲。一場海上惡戰全面展開。

從陸地上遠遠去,這場戰斗還真有點詩情畫意的味道——藍天之下,片片白帆點綴於碧海之間。隨著一聲聲隆隆炮響,從瓊海軍各艦上飄起陣陣白煙,硝煙中一團一團的炮口火光時明時滅。而登州船隊在靠近對手之後,則從那些大大小小快船上飛起來無數火球——叛軍水師的主要攻擊手段是火箭,名副其實的「火箭」:用弓箭把點燃的浸油布團射向敵船,希望借此把對手的船燒著。其效果如何姑且不論,那星星點點一撥一撥飛出來的火箭在空中劃出道道亮光,宛如節日焰火,著實賞心悅目。

——如果用個木框子套住,取個景,這分明就是一幅還在不停變幻的精美油畫。

然而若是靠近了,尤其是在叛軍艦船上,那真是標標准准的人間地獄——由於對手船只體積小,速度快,瓊海軍除開始遠距離時用了幾發普通炮彈,後面大都使用霰彈攻敵。一包一包的鐵砂碎石被填入炮膛口,下面用一塊木板阻隔發射葯。當火葯被點燃後,砂石包裹或是一出炮膛就散開,或是在空中才碎裂,反正總能形成一大片霰彈殺傷區,打到目標艦船上,立時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碎頭的,爆眼的,肚破腸流,筋斷骨折……只要是挨了瓊海軍炮擊的。甲板上無不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明代艦船分層不多,大部分只有一層單甲板。人都擠在甲板上面行動。瓊海軍艦船普遍高大,居高臨下這么一炮轟過來,天女散花似的一打一大片。水手也沒什么護甲遮掩,都是光膀子干活的,對於有些小船,只要挨上一炮,整條船上人員立馬就能傷亡個七七八八,當場就失去作戰能力了。

叛軍水師也在拚了命的攻,他們的優勢在於數量和速度:利用櫓槳動力,無數小艇快速插入到瓊州艦隊陣形中間,對那些大船形成包圍,從四面八方圍攻上來。

只是在這個武器破壞力不足的年代,決定海戰的關鍵還是在於船型大小,瓊海軍各艦的船舷普遍較高,在那些快要接近到海平面的小艇面前就好像一座座兩三層的堡壘,縱使受到來自四面的攻擊,卻絲毫不顯弱勢。

明代海上最主要的作戰方式還是接舷和沖撞,靠人沖上敵船去殺光對方人員獲勝,真正破壞艦船的手段並不多。但瓊海軍的艦船卻根本登不上去——為了防止對手接舷。以及明代水軍那最著名的火船戰術,瓊海軍所有船只周邊都安裝有一圈如同雨傘骨架一般的竹木撐桿,航行時平順緊貼在船體兩側,到了打仗時就四散撐開,將任何企圖靠近的敵船阻隔在一兩丈之外。

這些撐桿並不是不能破壞,此時就有很多叛軍水手揮舞著手中刀斧想要砍斷那些可惡的竹竿,在平時這項工作並不難,但此刻卻是要冒著極大風險——瓊州船上那些火槍射手可不是吃素的。他們躲在擋板後面,通過縫隙非常從容的用火槍將對面船上水手逐一射殺,而那些表現太活躍,有可能給瓊州船造成傷害的勇敢者們,當然都是優先瞄准的目標。

近不了身,靠不上船,叛軍唯一能對敵艦造成傷害的只有遠程武器:弓箭標槍,以及火銃火球之類,可那些依靠人力驅動的小船上面能有多少此類武器?而且作為一支十七世紀的軍隊,卻要和現代人所建立的軍隊拚遠程,打對射,那實在太悲劇了——瓊州艦船專靠遠程打人,這方面的防御能力自是不差,船舷兩側的護板擋牆又重又厚,還掛上沙袋遮護,這邊的箭矢鉛丸射上去,無非噼噼啪啪聽個響兒,根本打不穿。有人把箭矢用拋射方法越過擋板,但能不能打到人,完全是碰運氣。倒是從對方船上偶爾扔過來幾個手榴彈,每次都炸得這邊甲板一片雞飛狗跳。

火箭火團火標槍之類也扔上去一些,只是很遺憾的沒起到什么效果——瓊州艦隊日常的海戰訓練中對於防火這條一向視作重中之重。艦體板材全部做過防火處理不說,船頭船尾都設置有專門的壓力式提水設施,末端使用水龍帶與噴口相連,海戰時有專門人員負責擠壓唧筒,哪兒有火情立馬一股水柱噴過去,就是丟個燒著的油罐子上來,用不了多大工夫也能滅掉,幾乎不可能引發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