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 扣帽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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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巡撫總兵那一眾大員都沒開口,光一個太監蹦出來唧唧歪歪;也沒見刀斧手,光聽到了幾句威脅……這點難度還遠遠不到要向外面求救的地步。龐雨哼了一聲,朝那位高太監伸出手去,平攤開手掌:

「請拿出來吧。」

「什么?」

對面高起潛一愣,龐雨哈哈一笑,故作滿臉驚訝之色:

「文書啊——大明朝廷宣布我們瓊海軍接受山東行營節制,並且經過我們簽字同意的文書。閣下如此確定,想必定是有調兵文書在手了?」

對面自是拿不出來的,而龐雨也沒給對方再開口的機會。回手從文件袋里取出一卷明黃色布帛卷軸,反而遞了過去:

「我們這里倒是有一卷詔書,是崇禎皇帝陛下親自頒布,由禮部侍郎錢謙益大人送到咱們海南瓊州的招安文告——請高太監和諸位大人《《》》其中可有要我們瓊海軍接受山東行營節制的文字?」

見這邊突然拿出一卷皇帝詔書來,對面那幾位再也坐不住,趕緊紛紛站起身來。那位原本神氣活現的高太監尤其不堪——他的權威都是來自於皇權,對這類東西最是敏感不過。一到那明黃卷軸,立刻跳將起來,本能似的雙膝一曲就要往下跪,總算及時反應過來才沒有出丑。卻也不敢怠慢,弓著身子一路小跑,過來用雙手恭恭敬敬接過卷軸,回身在案桌上攤開,與那位朱大巡撫一同側著身子細細研讀了一遍,之後臉上怒氣愈見蓬勃。

「你們……」

高起潛手一抬想要拍桌子,卻又不敢拍在那詔書上,只得硬生生收回巴掌,氣勢登時少了一多半,卻還強自厲聲喝道:

「此乃萬歲爺洪恩,招安你們這幫南海髡匪的恩旨,只為給你們一條活路。當然不會涉及到山東之事你們這分明是故意胡攪蠻纏,其心可誅」

面對高起潛的怒火,龐雨卻依然笑眯眯的——這次前來覲見,行動上決不能服軟,言辭上卻又不可以太硬。畢竟他們眼下只有兩個人,卻身處在數萬人馬的中軍大帳里,這大明的太監又是出了名的愚蠢和蠻不講理,真要把話說僵了,這家伙不管不顧硬要玩橫的,即使外面有北緯帶人接應,他們兩人靴筒腰間也備好手槍炸彈等物,這風險也是極大。

事實上,當朱大典的召見命令發到這邊營中時,軍中便有人主張不要理會他,反正登州已下,黃縣又被包圍住,叛軍的威脅已經解除,干脆直接率軍返回海邊去,或者讓兩位明使出面去交涉也行。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家人陷於險地。

但大家一起合計下來,不去見面雖然安全穩妥,後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這三四萬明軍與他們的關系眼下是處在兩可之間。即使有些戒備,也是他們瓊海軍戒備人家的居多——畢竟是他們瓊州軍把叛賊打成了那個樣子,大明朝廷再怎么昏庸多疑,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覺得他們有什么異樣心思。先前還派了人來要他們把營地挪到明軍主寨旁邊去,這邊找理由推托說戰事快要結束,搬來搬去沒必要,行營那邊也就沒強求。

眼下行營主官招人過去碰面,那畢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這邊一意推辭不去,必然會引發猜疑,乃至於更進一步的敵視。與關寧軍互相戒備尚可說成是不同軍隊派系之間的齟齬,但如果對整個明軍指揮系統的上層官僚們都表露出明顯的戒備之意,那就純粹是在樹敵了。

當然了,哪怕形勢發展到最壞情況,這三四萬明軍當真成為敵人,以瓊州軍當前剩下的彈葯基數,無論殺開一條通路撤回海邊,還是索性在此地將其擊潰,都還可以做到。只是這樣一來,先前好不容易與明帝國達成的和平協議就廢掉了;和平進入大陸,利用大明資源的夢想也成為泡影;更不用說這次平定叛軍,奪回登州的巨大功績統統徹底化為烏有——那他們還不如不來呢

所以哪怕這是一場鴻門宴,哪怕明知道風險極大,解席也不得不走這一趟——否則他回去後怎么作述職報告?——總不能說因為自己的膽怯而將先前全體同志們共同營造出的大好形勢就此敗壞掉啦。真要這么干了,以後就是能安全返回海南島,在委員會內部和全體大會上也都永遠抬不起頭了——這對於雄心勃勃的老解來說,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於是作為他的死黨兼智囊,龐雨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過來協助交涉。對於大明官僚的信用與品行,他們從來不象陳濤那樣盲目樂觀,但也不至於弄得草木皆兵——以瓊海軍當前所立下的功勛,以及展示出的強大戰斗力,要說這幫大明官僚還是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剛見面就喊打喊殺,這種可能性終究不大。明朝的官員也許很自大,也許很狂妄,可他們畢竟不是瘋子。

只是言辭上一定要小心,沒必要因為語言上的冒犯令對方失去理智……龐雨眯著眼睛注視那位高太監,剛才的一次小小試探已經探出了這位高太監的底線——這家伙的「燃點」還真夠低的,稍一撩撥便火冒三丈了。

只是有這死太監攪局,接下來的交涉就更加困難了,既要堅持住己方的原則,又不能將對方激怒太深——而偏偏這幫鳥人又是一個賽一個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稍有點不稱心意便要掀桌子砸凳子,傷不起啊

還真是兩難呢……

龐雨這邊正在猶豫,對面高起潛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被自己一句話嚇住了,心頭登時大喜。想了一想,這位高太監戟指朝向龐雨,嗓子愈發尖利:

「還敢說什么聖旨中沒有節制之語——爾等既然受了朝廷招安,又是為平叛而來,自當受我大明山東行營節制若非如此,爾等縱數千之眾,潛入我山東境內,卻又不願受我大明節制,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