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九 各人的工作(2 / 2)

這次在馬尼拉這邊重起爐灶,又有西洋人在招兵范圍之內,他自然要從嚴把關。連本地華裔參軍的孩子都要親自面試過,對歐洲人更是謹慎。

在這個名字上打了個勾,唐健抬眼直視對方——軍人之間永遠是直來直去,沒什么虛頭八腦的東西:

「你被錄取了,但只能從最基礎的三等兵開始——我們不承認西班牙軍階。當前的軍餉不算高,但軍隊可以暫借你一筆款項給家屬治病,以後慢慢償還即可。只是你需要盡快掌握中文,至少擁有最起碼的語言交流能力,在軍隊里是不會配備翻譯的。」

「是,我明白,謝謝長官」

亞羅爾臉上顯出一絲喜色——他早已打聽清楚,這支軍隊的待遇很好,哪怕是最低一級士兵的軍餉也不少,足夠養活他和自己的女人了,更何況還能借錢。

興奮之下,他又多羅嗦了一句:

「不得不說,你們的塹壕技術和炮術都非常先進,長官」

唐健他——資料顯示這家伙是在海南島上被俘的,當初瓊州保衛戰時登陸西洋軍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在火箭炮覆蓋下他及時帶領少部分人非常聰明的躲進了被瓊海軍廢棄的灘頭戰壕中,由此保住性命,應該算是運氣與頭腦兼備的典型。

在阿德的備忘錄中,建議此人應該受到重用,但同時也要重點關注——就是那種如果不能為己方所用便要除掉的類型。因此唐健對他的關注也頗多,已經暗中觀察過他幾次。

不過此時瓊海軍的首腦人物並未顯示出任何異樣,只輕描淡寫糾正道:

「是『我們』……以後你會接觸到這一切。」

說完之後便揮揮手,讓亞羅爾離開,順便把下一個叫進來,唐健開始了新一輪的面試……

與此同時,在軍營另外一側,一間黑黢黢的獨立小屋內,趙立德也正笑眯眯的在和一個白人青年談話。比起唐健那頭的一本正經不苟言笑,阿德這頭可要和善可親的多了,桌上甚至還擺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這可是稀罕東西。

只是那白人小伙子卻顯得頗為不安,時不時伸手拭一拭額上汗珠,又或者摸一摸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仿佛要抵御來自魔鬼的誘惑一般——對面那位笑眯眯慢吞吞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的話語,確實讓他有一種在和魔鬼打交道的感覺:

「……你瞧,威廉姆先生,你還很年輕,有大好的前途。我們知道你最近在同伴中間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對待,他們不該這樣的對你……我覺得如果你繼續留在戰俘營,恐怕會很麻煩。」

名叫威廉姆的德國小伙子忍不住摸了摸頭上傷疤,那黑暗中的一棍子差點把他打死,在病床上躺了個把月才痊愈,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干的。

「我們可以給你換一份工作,安排到總督府那邊去,在安娜小姐的貿易公司,只要你願意與我們進行一些合作……就算是雇佣好了,我們會支付你很合理的報酬——我們向來說話算話,你知道的,不是么?」

阿德有意無意碰了碰桌上一個錢袋子,里面露出些金燦燦的荷蘭金幣杜卡特,他注意到那小伙子明顯吞咽了一口口水。但下一刻,趙立德卻把錢袋子收了起來:

「當然,我們不會強求,作為一家貿易公司,我們需要的是自願加入的員工而非間諜。你可以回去再考慮考慮,我們也需要和其他人再談談——要知道申請這份工作的可並不止你一個。」

說著趙立德把那小伙子打發出去了,以至於留在屋子里的翻譯有點不理解:

「頭兒,我他馬上就要松口了,干嘛要打發走?」

這翻譯是屬於情報組的內部人員,所以阿德在他面前比較放松:

「稍微給點壓力效果會更好,在面臨競爭的時候,他會更快作出決定。好了,請我們的下一位客人進來吧——記著讓威廉姆到他。」

翻譯笑著走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帶著一個白種人走了進來,那人一見趙立德,臉上頓時顯出驚喜的表情,往前走了幾步:

「趙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

「迪亞戈?卡特羅斯?曼多薩,上回跑海南島去冒充荷蘭王國信使,這次又想冒充哪國使者了?」

趙立德當然記得這個能說中文的葡萄牙皮革商,主要是因為他那張臉實在與後世葡萄牙隊的某位球星太象,連名字也一樣。在趙立德心中總覺得他們多半就是一家子。

「不不,我只是想來購買一些貨物……您知道我是一名商人……」

「膽子很大的商人,上次進攻我們海南島的時候你好象也在其中吧?」

「不不,先生,那是謠言,絕對是謠言我對貴方是非常尊重的,無比尊重」

兩人半真半假的互相試探了幾句,阿德的臉色忽然一板:

「好了,迪亞戈先生,我知道你來自巴達維亞。我想你希望帶回去的不僅僅是貨物,恐怕還有一些別的什么……你大約已經注意到碼頭邊我們的瓊海號戰艦了吧?相信光是這條消息就足以讓你在巴達維亞那頭賣個好價錢,不是嗎?」

「不不,趙先生,你聽我說……」

趙立德擺擺手,阻止了皮革商的辯解:

「這沒什么,迪亞戈先生。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們等價交換如何?」

「交換……什么?」

望著皮革商那故作不解的眼神,趙立德嘴角再度顯出一絲笑意:

「你是個聰明人,迪亞戈先生,應該不會讓自己陷於……」

「好吧好吧,我同意,我把巴達維亞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這就對了。」趙立德笑吟吟道,「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