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零 戰俘營(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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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零 戰俘營(中)

方法雖然有點惡心,可效果卻非常好。當時因為要接受培訓而在現場觀到這一幕的幾位歐洲傳教士都大喊著這是東方巫術,然而回頭當他們自己在護理中遇到此類問題時,卻也不得不用同樣的方式處理傷口。

所以躺在這里的那些人,即使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只要能熬過最初的痛苦,便終究可以活下去,以後裝上一條木腿,或是在手臂上裝上半截鐵鉤子,將來依舊可以回到西班牙的鄉村去嚇唬那些小孩子,或者在小酒館里向那些愚昧的農夫村婦們述說自己在東南亞這邊所經歷的一切,以騙取一份免費酒水……相比之下,處在對面歐洲軍營地里的傷員,雖然是在「自己人」的照顧之下,同樣傷勢能夠活下來的恐怕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如果他們知道這里的真實情況,恐怕用爬得都會爭先恐後爬過來投降吧……

亞羅爾舉頭朝城外,西班牙軍所在的方向了,心中泛出一絲悵然,雖說這年頭民族概念並不強烈,但作為歐洲有數的強國,且曾是西班牙最強軍團的一份子,心里未嘗是沒有一絲驕傲在的。

只是這樣的驕傲先是被瓊海軍的大鐵船和火箭炮所徹底擊碎,可隨後卻又領略到他們的另一面——這支軍隊打擊起敵人來毫不容情,但在擊敗了對手之後,卻又表現出相當的寬容和仁慈。對於俘虜中傷員的照料,甚至比歐洲人自己的軍隊還要周到。

但亞羅爾知道這並不是瓊海軍對他們有什么特別企圖,只是他們的醫療技術自然而然達到了這個水平而已。比起歐洲那些只知道切開病人血管放血的殺人醫生,這里的華人軍醫顯然更知道如何救人,就好像他們的軍人更知道如何殺人一樣。

很顯然,驕傲的歐洲人遲早應該意識到這一點——他們不再是這個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社會了。

懷抱著這樣復雜的心態,亞羅爾穿過那些傷員,走到里面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這地方通風不太好,又有點潮濕,不過相應的,被安排在這里的傷員都是屬於快要痊愈的,也不會來計較環境問題——瓊海軍在這方面很仔細。

某張鋪位上,一個頭上扎著綳帶的西班牙軍官正在和一位教士交談,那軍官傷勢不重,只是因為被爆炸氣浪掀起的雜物打破了頭而導致昏迷。和所有在救護所里蘇醒過來的西班牙人一樣,他此時正迫切想要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屬於哪一方,以及至關重要的——安全程度。

這軍官很固執,他無論如何不肯相信自己眼下是在戰俘營里——面前整潔的環境,潔白的床單,以及這位身穿黑袍分明是歐洲人士的白人教友,使得這名西班牙軍官堅信:他當前應該是在教會醫院中,甚至還猜測是不是已經攻進了馬尼拉城。

那位教士已經被他糾纏了好一會兒,很有點不耐煩了,但為了維持「天主」仆人的風度,依舊不得不耐著性子跟他交談。幸好亞羅爾的及時出現將他從這種尷尬中解脫出來。

「弗蘭克……弗朗西斯科?德?艾吉梅爾少校!」

先是被叫出昵稱,後又被稱呼全名和官位的西班牙軍官愕然回過頭來,他首先見了亞羅爾身上穿的綠軍裝,立即本能伸出手去床邊,想要抓取自己的佩劍,當然抓了個空。不過之後他便死死盯著亞羅爾的面孔,臉上先後顯現出驚訝,欣喜,以及憤怒等多種復雜情緒。

「亞羅爾!哦,上帝,我這是眼花了吧……真的是你嗎?」

「是我,你沒錯。是我把你從戰場上背下來的——就好像你當初從尼德蘭人的死人堆里把我背出來一樣。」

亞羅爾走到他的老朋友身邊,先是很熟練的查了一下對方傷勢——基本上每個瓊海軍士兵都要接受一些簡單的救護訓練,以及基礎的衛生常識。到老朋友的傷確實不嚴重,不會發生感染,亞羅爾才在他身邊坐下來。

那個被「解救」出來的教士很感激地向他點點頭,立即走到旁邊照顧其他病人去了,留下他們兩人說話。

西班牙軍官漸漸平靜下來,他亞羅爾身上的綠軍裝,又周圍與歐洲風格洄異的布置,終於嘆了口氣:

「這么說我真是被俘虜了……」

「算是吧,不過你沒必要感到恥辱——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過去了。」

亞羅爾知道這位老友因為出身於騎士階層,特別重視家族榮耀,所以特地安慰他一句。不過這句話反而讓對方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這么說當時那些躲在暗處朝我們開槍丟炸彈,把我們弗蘭德軍小伙子打得哭爹喊娘,卻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卑鄙敵人中也有你一個?亞羅爾,我可真沒想到有朝一會朝我們開槍!」

弗蘭克少校極其憤怒的注視著亞羅爾,但後者只是理直氣壯的攤了攤手:

「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弗蘭克,那些人中沒有我。雖然我加入了他們的軍隊,但我的華人上司們並不要求我們與本國同胞作戰……事實上,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在戰斗結束以後打掃戰場,救護那些還能救活的傷員,給予他們人道的對待——就是你現在所處的環境了。」

聽到亞羅爾以上帝名義起誓並不曾與他為敵,弗蘭克舒了一口氣。他了四周,臉上現出一絲滿意神色:

「感謝上帝,這么說他們還算是文明人——這里是軍官專用的病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