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二 夜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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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山的雄心壯志可不小哪。」

當天晚上,代表團那一干人好不容易才從王璞擺的接風酒席上撤退回來,大家余興未消,又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話題中當然少不了剛才酒宴上那位充滿豪言壯語,逸興橫飛的未來天津知府。

王璞在宴會上把自己灌醉了——他堅持要向在座每個人都敬酒,請求他們支持自己的天津港大開發計劃。就連女士都沒逃過,偏偏這幫現代人差不多每一個酒量都比他大,胡雯王嬌嬌等幾位更是女中豪傑,結果王璞連一圈都沒能轉完就醉態可掬了,倒是讓大伙兒好好笑話了他一通。

不過王璞在搖搖晃晃之中居然仍堅持到了宴會結束,中途出去好幾趟,明顯是吐過了再進來的。而他的堅持也讓旁人頗為敬佩,於是大伙兒或多或少的都陪他喝了一些,而分管貿易口的幾位同志也真心誠意給他出了幾個點子。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打算安排王璞再跟鄭彩碰個頭,好好談一談,天津港要想發展起來,除了我們貿易公司本身的業務,對日貿易也是一條很重要的路線。如果鄭氏家族願意在這里加大投資的話,王介山的構想成功機率又會增大很多。」

鄭芝龍跟著文德嗣北上遼東了,鄭家商船隊如今是鄭彩在負責。他們這一路上撈足了銀子,如今鄭彩手中正有充足的資金。以前鄭家還是傳統風格:弄到銀子就往安平老家送,買地造房子,再有多的就往地窖里藏——大明朝的土財主都這樣。不過現在他們跟瓊海貿易公司打交道多了,也慢慢接受了一些現代流通概念,雖然還不敢學短毛搞什么「負債投資」或「超前消費」,卻也不至於總想著把銀子往地里埋了。

如果王璞能讓鄭彩看到在天津投資的美好前景,再取得鄭芝龍的同意,沒准兒就能把那足足好幾船的白銀給留在天津。這對於剛剛起步的天津港,將是非常有益的。

王璞本人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由於長期以來他都是直接跟瓊海貿易公司打交道,而鄭氏家族在瓊海貿易公司面前屬於絕對的弱勢,鄭彩等人不要說面對茱莉本人了,就是在和她秘書打交道時都是低聲下氣的,這導致王璞一直對於鄭家也頗為輕視。再加上他本身又即將提拔為四品大員,東林黨內更視他為中堅人物……這種種傲氣資本,瓊海軍眾人不當回事,可在鄭家那伙海商面前。還是很能擺一擺譜的!

總之一句話:王璞現在雖然意識到了經濟的重要性,但要他象後世官員那樣,為了經濟發展去討好投資者,卻還不現實。他在瓊海軍眾人面前位置放得比較低,因為瓊海軍並不只是經濟出色,而是在各方面都表現出了對大明朝的優勢。可鄭家,在這個時空可沒歷史上那么風光,雖然錢也許並不少,但勢力和名望可差得遠了。

故此。在晚上的宴會上,盡管林漢龍幾次拉扯,王璞也只是勉強與鄭彩碰了幾次杯子,顯然並沒太重視這位鄭家副手——如果換了鄭芝龍本人或許會好一些。對他的兄弟。而且還不是象鄭芝虎,鄭芝豹這樣的親兄弟,王璞懶得應酬也不奇怪。

但林漢龍卻是知道鄭彩能量的,這位歷史上後來曾經一度自立。幾乎要取代鄭芝龍地位的強人,可絕非鄭芝龍那幾個頭腦簡單的親兄弟能比。事實上這些年來鄭彩的才干已經漸漸展現,逐步在鄭家的經濟事務中獲得了越來越大的發言權。由於瓊海軍的壓制。鄭氏家族在武力上的發展基本上到了頂,鄭芝虎這類勇將型人才將來發揮的余地不大,而在商業經濟方面更為擅長的鄭彩可以說前途無限。就算鄭芝龍存心壓他也不可能太過份——有個吸引力更強的瓊海貿易公司在那兒戳著,真把鄭彩逼急了,拍拍屁股帶手下一幫人投奔瓊海,去貿易公司里混個大區級經理肯定沒問題的。

在投資天津這件事上,鄭彩的發言權其實很大,如果能說服他,鄭芝龍多半也不會反對。今天晚上王璞錯過了這個機會,但林漢龍是個厚道人,打算明天待他酒醒之後,再好好跟他談一談,安排他跟鄭彩正式會面商談一次,爭取把投資天津的事情敲定。

不過這樣一來他明天就走不掉了——本來原計劃是明天一大早全體出發去北京的。代表團已經在船上過了元旦,他們可不想連春節都在路上過。

「好在路也不遠,到時候我快馬追上你們好了,實在不行我單獨去北京也行。」

林漢龍對此並不計較,反正他大男人一個,怎么都好安排。三言兩語定下自己的行程,又轉頭去關心別人的:

「對了小陳,今晚你也要睡在公主號上么?」

——陳濤是專程從北京趕來迎接大家的,包括陳大雷和陳玥兒父女也一起來了。他們前幾天到達,已經在天津住了幾天。今天一見面,除了互相致以久別的問候外,陳濤便給了代表團全體成員一個很有用的忠告:

「千萬別住本地客棧,哪怕再高檔的館舍,哪怕現在是大冬天,還是免不了有虱子跳蚤。自從離開京城自家小窩,我幾天晚上就沒一天能睡好的!」

陳濤的抱怨果然立即被胡雯聽進去了,在去親自考察了王璞為他們准備的館舍之後,胡雯覺得在天津的這一晚上還是睡在自家船上比較好,至於路上的住宿問題回頭再想辦法。能多享受一晚上也好——包括他們現在喝茶聊天,也還是在公主號自己的活動室。

剛才跟王璞說起此事的時候也沒另找借口,就直接跟他說嫌館舍里跳蚤太多。如果換了別的大明官員對此恐怕會不太舒服,覺得這伙短毛太嬌氣。但王璞卻是完全能理解的——事實上連他自己,在從瓊州回到北京後,也花了不少時間才重新適應大明內陸的衛生狀況。適應這種隨時隨地可能從頭發里篦出跳蚤,或是從內衣里摸出虱子的「田園牧歌式」生活。

陳濤在北京那個家打理得不錯,但出來以後就沒辦法了。連續幾天的睡眠不足已經讓他精神萎靡,再一想到回去路上還要再熬幾天,心頭就愈發不爽。故此哪怕只有僅僅一晚上,他也要賴在公主號上,而不想再去館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