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零 阮鄭(2 / 2)

不過這種開放並非完全自願,而是瓊海軍方面主動派人過去尋求貿易的——因為短毛們需要那邊的煤。越南鴻基煤礦即使在若干年後也是東南亞地區數一數二的優質大型煤礦。露天礦脈開采容易,緊靠海岸便於運輸……與海南石祿鐵礦結合起來,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禮物,穿越眾若是不將其控制在手中,那絕對是暴殄天物了。

鄭氏朝廷一開始當然是不同意這種帶有強制性色彩貿易方式的。然而他們並沒有說「不」的資格——就安南人那點武力,瓊海軍壓根兒沒出動正兒八經軍隊,就是凌寧率領海軍艦船上配屬的陸戰隊,小小的干了一仗,便直接將鴻基那塊地皮給占下來了。

此時的安南軍隊遠沒有後世越南游擊隊的風采,再說瓊海軍也不想占地盤,並不往內陸去,就在海邊礦區這邊呆著,對方就是想用游擊戰術也沒法子。再加上瓊海軍在經濟策略上比西方殖民者成熟得多,做事情也足夠大氣——他們從來沒指望無償的占用這片煤礦。在小小教訓了一下鄭氏王朝的軍隊以後,便找了中間人去跟對方談判,表示願意為此支付費用,其數目還相當龐大。

鄭氏君臣比起南方阮氏來說顯得死板些,但終究不缺乏判斷力,在確認了「打是肯定打不過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得過」之後,他們也不得不接受現實:每年從短毛那里拿一大筆「地皮租借費」;另外鴻基煤礦產出的每一噸煤,也都會支付給鄭氏朝廷一筆購買費用;以及從當地雇佣人員,購買食物等等日常消費帶來的收入……鴻基煤礦很快成為鄭氏朝廷一項非常重要的財源。收到的錢,正好可以用來購買海南的商品。

而且在和海南島開始通商以後,他們立刻發現瓊州府的商品簡直是琳琅滿目,然後無論鄭氏朝廷是否願意,他們與海南的經濟聯系自然而然就變得緊密起來……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原來的那點怨氣自也漸漸消失。

唯一讓鄭氏朝廷耿耿於懷的,便是短毛始終不同意斷絕和南邊阮氏的關系——瓊海軍掛著大明帝國的招牌。而按照大明的觀點,什么阮氏鄭氏,其實全都是亂臣賊子。大明帝國承認的安南正統朝廷乃是後黎朝。如今真正的黎朝君主,黎神宗,可還在升龍府待著哪,阮鄭兩家理論上都是黎朝臣子,不過一個相當於曹操,一個類似劉備而已。

大明帝國曾在明神宗萬歷皇帝時代承認過黎朝地位,如今的大明自然也只按這個標准。所以不管阮鄭兩家打得如何雞飛狗跳,他們在海南這邊的使者都只算黎朝商人,作為外商看待,而非外交人員——短毛對外商可沒什么特別優待,反而有不少限制。

鄭氏朝廷對此很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不過如此一來,他們派來的使者就難免有些夾生了——這家伙仍然把自己當作一個官兒,而非商人。而且很搞笑的是他在這里還為自己找了個後台——瓊州知府程葉高,那家伙自以為他識破了短毛的底細,弄懂了這邊的權力結構,只要巴結上了堂堂大明知府,便能壓制住那群對於大明朝同樣是不速之客的短毛外人。

出於某種考量,趙立德並沒有打破這種妄念,反而讓程葉高配合著演戲,有時候還故意在這位鄭氏使者面前顯得軟弱一些,對其頗為放縱,以讓對方更加堅持自己的判斷。

但這反而讓對方更加得意起來,大的對抗不敢有,偶爾搞些小手段卻是難免——比如這回,面對趙立德發出的帖子,那位鄭家使者雖然不敢拒絕,卻故意拖延了一陣子。讓趙立德和那位阮朝使者喝了一會兒茶,方才施施然到來。

對於這位鄭使的怠慢,趙立德和以往一樣采取了無視的態度——他才不會在這類小事上計較。當然無論如何,就沖這態度,這位鄭使在他這里肯定要吃點虧,而且絕不會僅僅是面子上的問題——事實上鄭氏朝廷派駐此地的使者已經換過一次人了。而那位阮使則從最初一直做到現在,自是明白其中關竅。

所以當他看見鄭使一臉傲氣走進來時,臉上隱隱現出一絲笑容,那是看傻瓜的表情,即使對方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盯著他,也完全無所謂——上一位鄭使便是因為堅決不肯與阮朝使者處於同等地位,要求雙方不能出現在同一地方而被遣返的。新來的這個,雖然擺出一副傲氣樣子,但在這方面卻不敢再硬頂了。因為他的前任已經用自己的前途探明:短毛在這方面絕不會退讓。

見人已到齊,趙立德也不拖延,放下手中茶杯,朝著兩人笑了笑:

「兩位都來了?那咱們就說正事兒吧,主要是關於我們瓊州府最近的移民政策,有了些小小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