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龍顏大悅(2 / 2)

當然,這話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面上一副很謙虛的樣子道:「太子言重了,這都是太子和眾將士們奮戰的結果。我哪里能有什么功勞啊,不過是瞎琢磨出了火葯和飛球,陪著太子殿下定制了出戰的謀略,以上種種,都不足掛齒,恩師和太子都太抬愛了。噢,對啦,有必要聲明一下,飛球和火葯還有沿途的所費的錢糧,都是學生所出。當然,襄贊錢糧,這應該也不算功績吧,學生的錢,不就是恩師的錢嗎?不分彼此,不分彼此的。」

群臣聽了,真真想吐血。

從前許多人都自長孫家里聽到某些傳聞,說這陳正泰油嘴滑舌,大家還只覺得這不過是言過其實,可今日見了……已經有人想要捋起袖子,直接打破這家伙的狗頭了。

李世民面帶微笑道:「首功就是首功,還謙虛個什么,你是朕的弟子,朕還虧待了你?爵加一等,封郡公。」

才加一等啊?

這是不是太小氣了?

陳正泰心里不禁幽怨起來,我方才只是謙虛,難道陛下沒有看出來嗎?

只是這在旁人看來,縣公與郡公之間,本就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在開國之後,這郡公已極少再授予了。

陳正泰自然是乖乖的謝恩。

李世民微笑道:「朝中授予的郡公,可謂是鳳毛麟角,此次陳卿家功勞甚大,朕思來想去,郡公的食戶乃是兩千,因此……就加封實戶吧。」

群臣又不禁驚訝起來。

要知道任何一個統治者,其實都有小心思,表面上什么國公、郡公,舍得封賞給你,什么食千戶、萬戶之類,給予你利益的保障,可實際上呢……

到了唐朝,這所謂的食戶便開始縮水了,這食戶大多數只是紙面上的食戶罷了,於是在這個基礎上,又衍生出了所謂實戶的概念,也就是說,表面上郡公是兩千食戶,可是朝廷哪里有這么多食戶給你,讓你收他們的稅。因而……真正給予的食戶,不過是三四百戶而已,這在唐朝便叫做實戶。

就如陳正泰,此前乃是縣公,食戶一千五百人,可實際上一根毛也看不到,而如今……總算是李世民格外給予了恩賜,這郡公直接給了兩千實戶了。

陳正泰又謝恩。

李世民調侃似的道:「這一次,卻不知正泰又想封在何處?要知道,這長安可沒有地方給你封了。」

陳正泰卻是毫不猶豫的道:「學生懇請恩師,將學生封在鄠縣,最好是鄠縣西南。」

鄠縣?

鄠縣也屬於京兆府,其實和長安相鄰,不過數十里的路程罷了!

這個小縣與長安隔河相望,卻因為縣中多山,處於秦嶺余脈,因而農地稀少,格外的貧瘠!

在朝廷看來,這京兆府之下的小縣,若不是靠近長安,簡直就是雞肋,和關中區域其他的縣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每一次遇到了災荒,最慘的往往都是這鄠縣,原因無他,窮!

李世民聽罷,啞然失笑。

這群臣也不禁莞爾。

他們還以為陳正泰會獅子大開口呢,畢竟這可是實封的郡公,和別人不一樣,一旦陳正泰選擇了一個土地肥沃的縣,那收益可是極驚人的。

李世民就道:「諸卿,朕這弟子,什么都好,唯獨對地理有所欠缺,好吧,房卿家,這鄠縣有多少戶人口?」

房玄齡上前道:「陛下,鄠縣乃是小縣,前些年遭遇了戰亂,今歲又遭了災,可謂是十室九空,前年的時候,縣中戶冊尚有三千,到了今歲,以臣的預計,只怕不到兩千了。」

「如此甚好,這鄠縣貧瘠,便將這鄠縣封給陳正泰罷,他勞苦功高,理當受此封賞。」

陳正泰就立即道:「學生感激不盡。」

李世民卻笑道「你到時不要哭才好。」

我會哭?我現在高興得都想高歌一曲了!

陳正泰心里想,到時還不知道哭的是誰呢?

真以為他傻嗎?

那鄠縣……是關中地區最大的礦脈啊!無論是銅是鐵,或是金銀、煤炭,出產都是極大!到了後世,整個陝西的礦產……大多都是從那里來的,只不過在唐朝,大家還沒有察覺到這鄠縣的價值而已。

陳家有了鄠縣,可以吃一千年了!

這樣的大實話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陳正泰就正色道:「恩師所賜,莫說是這鄠縣,便是破銅爛鐵,學生也甘之如飴,無一日不感念恩師恩澤。」

破銅爛鐵?

這銅,可是當今的貨幣,銅說穿了就是錢。而至於鐵,那自不必說,乃是天下最重要的物資,在唐朝可沒有破銅爛鐵的說法。

不過大家也只是一笑置之。

李世民打起精神:「詔令那突利可汗來長安,他既要內附,朕便准了,朕要見見他。」

說著,便道:「時候不早了,諸卿退下吧。」

眾臣紛紛退下,只有李泰還不肯走。

李世民則是低著頭,饒有興致的又拿起捷報,美滋滋的看了一會,抬起頭,卻見李泰孤零零的站在殿中!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李世民含笑著呼喚李泰的小名:「青雀,你還在此做什么?」

李泰恭順的道:「父皇忘記了?前幾日,父皇給兒臣布置了功課。」

李世民這才想起什么:「是那何以擊突厥?」

李泰點頭:「是。」

李泰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卻還是硬著頭皮。

李世民曬然道:「這突厥都快亡種了,還擊個什么?」

李泰:「……」

這幾日,他幾乎是廢寢忘食,翻閱了無數的經史,還請教了許多的大儒,這才嘔心瀝血的寫出了一篇文章,陳列了如何招撫和征討突厥人的方略,這可是花了無數苦功的啊。

李世民見他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又心軟了:「也罷,你的功課,朕就不看啦,朕給你新布置一篇功課,嗯……」

李泰心里燃起了一些希望:「還請父皇賜教。」

李世民想了想,就道:「就好好的寫一篇,關於汝皇兄擊突厥的時論吧,好好想一想,為何汝皇兄如此作戰,又為何能使突厥分崩離析,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今日突厥已滅,自當好好的分析總結,警示後人,也彰顯汝皇兄的功勞。」

李泰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可隨即,他又真誠的微笑起來:「是,兒臣明白了。」

「且去用功吧。」

李世民一揮手,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李泰正待要走,張千卻是在此時躬身道:「陛下,陳正泰還留在殿外,似乎有話想和陛下說。」

「噢?」李世民一挑眉,喜道:「看來有些話,正泰不便當著大臣們說,和朕有一些私話,既如此,將他叫進來。」

沒多久,陳正泰便入殿來,李世民越看他越是順眼,便道:「前些日子,將你軟禁在家,你一定心里對朕有所抱怨吧。」

「軟禁?」陳正泰顯得詫異道:「學生還以為恩師派人來,是為保護學生呢,恩師是不知道,學生這個人性子比較剛烈,因而在長安城中結識了不少仇家,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學生想到恩師派了禁衛,守在學生的家門口,學生心里既是感激,更緊要的還是心安,恩師美意,學生豈會不知呢?」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