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人頭落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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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想到這里,心里稍安。

他打起了精神,看著鄧文生,一臉敬佩的樣子,恭謙有禮地道:「我乃皇子,自當為父皇分憂,功勞二字,以後休提了。」

鄧文生只是微笑,似乎他也意識到,這些話有些不合時宜。

畢竟越王殿下乃是心憂百姓的人,這樣一個人,難道救災只是為了功勞嗎?

若是傳出去,反而顯得他庸俗了。

鄧文生淡淡道:「誠如是也,老夫這里恰好得了一幅書畫,倒是想給殿下看看。」

李泰聽了,這才打起了精神。

顯然,他對於書畫的興趣比對那功名利祿要濃厚一些。

鄧文生取了一幅書畫來,李泰正待要看。

此時,卻有人匆匆進來道:「殿下,東宮詹事陳正泰求見。」

陳正泰……

李泰皺起眉來。

其實陳正泰奉旨巡揚州,民部早就下達了公文來了,李泰接到了公文之後,心里頗有幾分警惕。

畢竟,對於這個和自己的兄弟關系匪淺的師兄,如今又成了東宮的詹事,這已表明陳正泰徹底成了東宮的人。

現在父皇不知是什么緣故,居然讓陳正泰來揚州,這自是讓李泰很是警惕。

他甚至認為這必定是太子出的餿主意,只怕是來挑他錯的。

他現在的名聲,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皇兄,皇兄生出了嫉妒之心,也是理所當然。

「真是大煞風景。」李泰嘆了口氣道:「想不到這陳正泰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此畫不看也罷,看了也沒心思。」

鄧文生不禁看了李泰一眼,面上露出了忌諱莫深的樣子,壓低聲音:「殿下,陳詹事此人,老夫也略有耳聞,此人只怕不是善類。」

李泰便露出一臉輕蔑之色:「此人大奸似忠,父皇不過被他所蒙蔽而已,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卻要小心了。」

鄧文生面帶著微笑道:「他翻不起什么浪來,殿下畢竟節制揚越二十一州,根基深厚,江南上下,誰不願供殿下差遣?」

「就憑他一個欽使的身份,嚇得了別人,卻嚇不著殿下的,殿下乃是陛下親子,他就算是當朝宰相,又能如何呢?」

李泰聽到此,更露出不滿之色:「怕就怕他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鄧文生搖頭道:「殿下所為,問心無愧,何懼之有?」

這樣一說,李泰便覺得有理了「那就會會他。不過……」李泰淡淡道:「來人,告訴陳正泰,本王現在正在緊急處置災情,讓他在外候著吧。」

說著,他回到了案牘之後,提筆又繼續批閱公文。

就這般氣定神閑地批閱了半個時辰。

似乎是外頭的陳正泰很不耐煩了,便又催了人來:「殿下,那陳詹事又來問了。」

「所問何事?」李泰擱筆,凝視著進來的差役。

差役道:「陳詹事問,可以請他進來了嗎?」

這是原話。

聽到這句話,李泰勃然大怒,厲聲大喝道:「這是什么話?這高郵縣里有數千上萬的災民,多少人現在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將生死榮辱維系在了本王的身上,本王在此耽誤的是一刻,可對災民百姓,誤的卻是一生一世。他陳正泰有多大臉,難道會比百姓們更要緊嗎?將本王的原話去告訴陳正泰,讓見便見,不見便不見,可若要見,就乖乖在外頭給本王候著,他固是本王的師兄,可與萬千百姓相比,孰輕孰重,本王自拎得清。」

鄧文生坐在一旁,氣定神閑地喝著茶,他不由得欣賞地看了李泰一眼,不得不說,這位越王殿下,越發讓人覺得佩服了。

只此一言,便可教那陳正泰無話可說,若是傳出去,只怕又是一段佳話。

那差役不敢怠慢,匆匆出去,將李泰的原話說給在外頭侯見的陳正泰聽。

陳正泰聽了,尷尬的不得了,隨即就道:「那么就不見了吧,再會。」

他轉身要走,卻被李世民的眼神制止。

陳正泰心里想,我不要面子的嗎?終是心里嘆了口氣,便又道:「不知越王何時才能署理完公務?」

差役苦笑道:「這可說不准,或許是一個時辰,又或許是一天。越王殿下心系百姓,已經許多時候沒有好好休息了。」

陳正泰道:「如此說來,越王真是操勞啊,他小小年紀,也不怕壞了身體,要不這樣,你再去稟告一次,就說我身上有一封陛下的書信……」

陳正泰一面說,一面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穿著常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於是差役得了話,又乖乖回去稟告。

李泰一看那差役又回來,便曉得陳正泰又糾纏了,心里不由生厭,忍著火氣道:「又有何事?」

差役看李泰臉上的怒容,心里也是叫苦,可這事不稟報不行,只能硬著頭皮道:「大王,那陳詹事說,他帶來了陛下的密信……」

李泰聽到此,臉色微變。

他竟沒想到這一層。

父皇對陳正泰歷來是很器重的,此番他來,父皇一定會對他有所交代。

這樣一想,李泰便道:「請他進來吧。」

過不多時,陳正泰便帶著李世民幾人進來了。

李世民是尋常的打扮,何況前些日子暈船,這幾日又風塵仆仆,所以臉色和當初李泰離開京時有些不同。

當然,李泰也沒心思去注意陳正泰身邊的這些人,他只盯著陳正泰。

畢竟,李泰來了揚州,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尋常人,他壓根不會過分的關注,倒是陳正泰,自己雖然不喜,可畢竟陳正泰終究是孟津陳氏之後,何況還是父皇的弟子。

「師兄……萬分抱歉,你且等本王先料理完手頭這個公文。」李泰抬頭看了陳正泰一眼,手里還拿著一份公文,隨即喃喃道:「現在災情是十萬火急,刻不容緩啊,你看,這里又出事了,東鄉那里竟是出了盜賊。所謂大災之後,必有人禍,現在官府只顧著救災,一些宵小之徒們見亂而起,這也是常有的事,可若是不立即解決,只恐後患無窮。」

他一面說,一面低頭道:「就請鄧先生代本王先照料一下師兄吧。」

鄧文生聽罷,面帶謙和的微笑,他起身,看向陳正泰道:「鄙人鄧文生,聽聞陳詹事乃是孟津陳氏之後,孟津陳氏之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啊,至於陳詹事,小小年紀更是了不得了。今日老夫一見陳詹事的風采,方知傳言非虛。來,陳詹事,請坐下,不急的,先喝一口茶。」

他朝陳正泰微笑。

陳正泰卻是眼睛都不看鄧文生,道:「鄧文生是什么東西,我沒有聽說過,請我就坐?敢問你現居什么官職?」

這口氣可謂是狂妄至極了。

鄧文生一愣,面上浮出了幾分羞怒之色,不過他很快又將情緒收斂起來,一副平靜的樣子。

他的眼里,又何曾有陳正泰這樣的人呢?

他淡淡一笑:「吾乃田夫野叟,無官無職。」

陳正泰便冷笑道:「爾區區一草民,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還不行禮?」

鄧文生臉上掠過了錯愕。

低著頭的李泰,此時也不由的抬起頭來,正色道:「此乃……」

陳正泰卻是打斷了他的話,道:「此乃什么……我倒是想問問,此人到底是什么官職?我陳正泰當朝郡公,東宮少詹事,還當不起這老叟的一禮嗎?鄧文生是嗎,你也配稱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豈會不知尊卑?今日我為尊,你不過區區賤民,還敢放肆?」

陳正泰不但語調不屑之態,臉上更是濃濃的鄙視之色。

鄧文生這一刻不只感到羞怒,心里對陳正泰有著深深的憤恨,甚至再也保持不了平靜之色,臉色微微有些猙獰起來。

事實上,這大唐有著許多不願出仕的人。

其實以他們的身份,當然是可以做官的,只是在他們看來,自己這樣的尊貴的出身,怎么能輕易地接受征辟呢?

所以往往這樣的人,都不會先做官,而是每日在家『耕讀』,等到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大,時機成熟之後,再直接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