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大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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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虎叫罵一聲,卻總還帶著幾分重整旗鼓的幻想。

雖是連斬數十人。

可依舊阻不了頹勢。

兵敗如山倒的時候,驚慌的敗兵是殺不盡的。

此後……便聽戰馬的馬蹄轟鳴。

隨即便見染血的鐵甲飛騎而出,自鄧宅的方向,追逐著敗兵,一路砍殺,就像是獅子進了羊群。

敗兵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宅外本還有數千軍馬,不過大多都是輔兵和老弱,一見到敗兵出來,已是膽寒了。

等見鐵騎殺出,又是惶然。

這戰爭打的本就是氣勢而已,對方人馬不過五十,可氣勢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追殺著敗兵,而敗兵竟絲毫沒有與之對敵的勇氣,竟只曉得奔逃,結果又沖擊了外頭的叛軍。

一時間,叛軍們無措起來,這些人大多都是部曲和驃騎府兵,本就不如敗兵精銳,現在見狀,已徹底的膽寒,於是紛紛敗退。

陳虎見此情景,既氣,竟又覺得好笑,只區區五十人,竟如入無人之境,四處追殺,人馬不歇,策馬便在敗兵之中殺了幾進幾出,而自己的本部人馬眾多,竟連反擊的勇氣也喪失了。

這是……大勢已去了。

當然大勢已去。

陳虎作為武將,本身就非常清楚,人一旦喪膽,在這樣亂糟糟的局勢之下,是根本沒法子將人組織起來的。

畢竟此刻,陳虎沒有傳音的技藝,已無法做到將自己的意志傳達到每一個士卒的耳里。

那鐵騎生生的發起沖擊,竟直接在敗兵群中殺穿,這般反復的分割,再飛馬進行合圍,可見帶隊的騎將是個隨時能在千軍萬馬之中保持清醒頭腦的人。

敗兵就算好不容易恢復了些許勇氣,想要結陣自保,可這策馬飛馳的鐵騎總能很快察覺,而後瞬間而至,反復沖殺,如此幾次,便再沒有人有勇氣了。

陳虎心中氣悶不已,可他再如何的不甘,也曉得要完了。

陳虎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於是陰沉著臉,帶著親衛,直接飛馬朝著後隊去。

後隊那里,吳明等人已是惶惶然。

見陳虎奔馬而來,吳明迎面大喝:「陳將軍,如何不立即帶兵迎頭而上?」

陳虎咬牙,隨即吐出兩個字:「敗了。」

吳明要吐血,呵斥道:「我等尚有數千兵馬,如何就敗了!」

在吳明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這人數如此懸殊,居然還能敗?

「數千只羊,如何對獅虎?」陳虎本是懶得解釋,可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事到如今,快走吧,來不及了。」

吳明不舍,身後其他軍將和世族,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卻見那五十鐵騎,居然已開始朝吳明等人的方向一頭扎過來。

起初還只覺得這五十人不過是一團黑影,可隨著那戰馬奔近,五十整齊劃一的戰馬,似乎帶著無窮的威勢,叩擊大地,頓時讓人心寒。

吳明心里驟然間悲涼起來,口里道:「事情怎么會到這樣的地步啊。」

而後他瞬間警惕。

他可是此間老手,畢竟是做過刺史的人,心知這樣的局面,最該防范的未必是守軍,而是從前與自己歃血為盟的伙伴。

若在此時,有人取了他的頭顱去降,保全自己,那便真是死得冤枉。

於是他警惕地看了身後心亂如麻的軍將和世族一眼,再不敢遲疑,立即對陳虎道:「陳將軍,此時往哪里走?」

對陳虎,他是暫時信任的。

畢竟他和陳虎都是首惡,可謂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就算是降,那也必死。

陳虎只瞥了他一眼,便沉聲道:「先走了再說,將來未必沒有生路,不如到了海邊尋一艘海船,出海去吧,或許還有生機。」

揚州有渡口,可以直通大海,只是到底能不能走脫,就說不清了。

吳明現在只一心想著逃命,哪敢有猶豫,立即策馬,帶著殘部,和陳虎飛馬奔逃。

其余人早已膽寒,皆沒了主見,也紛紛追了上去。

可身後的五十鐵騎,似乎早已咬准了吳明等人似的,窮追不舍。

吳明驚懼不已,一面飛馬,一面對陳虎道:「陳將軍,追兵如跗骨之蛆,如之奈何?」

陳虎此時倒還算淡定,畢竟他是有經驗的,當初南征北戰,逃亡的經驗多的去了。

他自信滿滿地道:「他們乃是重甲,又沖殺了這么久,很快便要力竭,追不上的,我等只顧跑了便是。何況真要窮追不舍,我們等他們筋疲力盡時,未嘗不可反殺。」

吳明回頭,見身後有數十軍將,又有數百親兵和精卒,這都是有資格騎馬的精銳,於是一下子大喜:「不錯,先耗了他們的精力,到時還要仰仗陳將軍。」

陳將軍很威武啊,這個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只要反殺了這五十鐵騎,未必沒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他們都是輕騎,而身後那些人又都是重甲,戰力很快便要到極限了。

再者說,他們還殺了一陣,肯定要吃不消了,反觀自己這邊,養精蓄銳,對方現在威勢不可阻擋,等他們力竭時,就是反殺的機會。

吳明此時從慌亂中冷靜了下來,便道:「或者我們先投越州方向,越州刺史與我有舊……」

陳虎很是不喜,覺得這個家伙特別多事,厲聲道:「此時還有誰信得過?先逃了再說。」

吳明就再不多言了。

……

吳明等人一跑,外頭的叛軍便更如無頭蒼蠅一般。

倒是此時,婁師德不失時機地帶著一隊人沖了出來,開始招降叛軍,口稱只追究賊首,其余之人不過是被賊首蒙蔽,可以不論。

叛軍們其實已逃了一半,其余人被殺得懵了,此時婁師德又殺出來,這家伙更狠,手提大刀,先斬幾個小將,嚇得士卒們只當是神兵天降,紛紛跪地。

婁師德看著遠去的蘇定方等人,心里不由嘆息。

這蘇定方,心真大,帶著人便沖殺,也不顧後頭,難道就不怕這里的敗卒又重新組織攻宅?

婁師德很想對他說一句,你是不是對老夫太有信心了?

可細細一想,此時若是不立即斬了賊首,到時真讓賊首穩住了陣勢,反而更加不妙。

何況,外頭這些人群龍無首,倒未必能對鄧宅這里有威脅。

最重要的一點是……

這老蘇還是對他還是頗有信心的。

這讓婁師德很滿意。

英雄惜英雄嘛。

於是他立即著手收降,讓他們不得站起,丟了武器,只允許原地坐下,讓差役們看押。

畢竟是做過縣令的人,而且顯然他並非是單純的武將,而是文臣,這方面的事,尤其的精通!

先將降卒們安撫住,卻一面急著令鄧宅里的婦孺們開伙做了蒸餅和稀粥,先趕著送了幾桶粥和百來張餅來,而後讓人分發給降卒。

降卒們起初是驚恐不安的,偶有人想逃,又覺得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雖說其余不論,可歷來殺降本就是常有的事,這是要命的大事,誰能信得過?

他們現在並不知道鄧宅中還有多少兵馬,而且已膽寒,所以才匆匆聽從。可一旦察覺鄧宅里人手不足,可能就是另一個念頭了。

只是當有人提了粥桶和蒸餅來。

熱騰騰的稀粥和蒸餅在中央一放,食物的香味霎時飄溢進每個人的味蕾!

為首的乃是一個婦人,正是婁師德的妻子趙氏帶著幾個婦孺親自拿著勺子來。

一下子,大家便定下了心來。

請你吃,本就是一種善意。

而且古人對糧食格外的看重,若是壓根不想讓你活命,是絕不會糟踐糧食給你吃的。

這婁師德的妻子又是慈眉善目,招呼了大家來,熱騰騰的粥用荷葉裝了一些,又發一個蒸餅。

一下子,降卒們紛紛圍攏上來,各自取粥和蒸餅!

吃過之後,肚子暖呵呵的,人吃飽了,便有些困乏,而且方才還廝殺了這么久,此時心也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