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李二郎發威(2 / 2)

眾人詫異地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道:「誰說沒有賊呢?馬上的賊沒有了,還有那竊民的賊,有那侵蝕大唐基業的賊,這些賊,可比馬上的賊厲害。」

說著,李世民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踱了幾步,張千想要攙扶他,他手臂一揮,張千直往後打了個幾個趔趄,李世民喝道:「朕乃人雄,需你來攙扶嗎?」

張千便顫顫地道:「奴萬死。」

李世民不理會張千,回眸狼顧眾兄弟,聲若洪鍾地道:「這才是貞觀四年啊,從武德元年迄今,這才多少年,才多少年的光景,天下竟成了這個樣子,朕實在是痛心。國賊之害,這是要毀朕親自締造而成的基業,這江山是朕和你們一道打出來的,而今朕可有薄待你們嗎?」

眾人聽得瞠目結舌,秦瓊忙道:「陛下待咱們自是沒得說,歷朝歷代的功勛,幾人有我等這般逍遙自在?」

李世民狠狠一掌劈在一旁的青銅宮燈上,大喝道:「可是有人比朕和你們還要逍遙自在,他們算個什么東西,當初打天下的時候,可有他們?可到了如今,這些豺狼竟敢甚囂塵上,真以為朕的刀不快嗎?」

張公瑾等人的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繼續道:「倘若放任他們,我大唐的國祚能有幾年?今日我等打下的江山,又能守的住幾時?都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可是你們甘心被這般的擺弄嗎?他們的家族,無論將來誰是天子,依舊不失富貴。可是你們呢……朕知道你們……朕和你們打下了一片江山,有人和世族聯為了婚姻,如今……家里也有奴仆和田地……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之所以有今日,是因為朕和你們拼了命,拿刀子拼出來的。」

「朕來問你,那為北魏皇帝立下功勛的將軍們,他們的子嗣今何在?當初為司馬家族南征北戰的將軍們,他們的子嗣,今日還能富貴者的又有幾人?那大隋的功勛子弟,又有幾人還有他們的祖先的富貴?你們啊,可要明白,別人未必和大唐共富貴,可是你們卻和朕是榮辱與共的啊。」

李世民說到此處,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感慨萬千,眼眶竟微微有些紅了,回身將一盞酒喝下,呼了一口氣,接著道:「朕現在欲披掛上陣,如從前這般,只是昨日的敵人早已是面目全非,他們比當初的王世充,比李建成,更加凶險。朕來問你,朕還可以倚你們為腹心嗎?」

李靖等人雖是醉醺醺的,可此時卻都明白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靖率先拜倒在地道:「二郎,當初在亂世,我只求苟活,不求有今日的富貴,今日……確實有了高官厚祿,有了良田千頃,家里仆從如雲,有世族女子為婚姻,可這些算什么,做人豈可忘本?二郎但有所命,我李靖赴湯蹈火,當初在沙場,二郎敢將自己的側翼交給我,今日依舊可以如故,當初死且不怕的人,今日二郎還要疑心我們退縮嗎?」

張公瑾也打了個激靈,垂頭道:「我嘴笨,沒什么說的,只曉得李葯師之言,正合我意。我也沒別的本事,只曉得提刀殺人,那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曉得。不過誰要對二郎不利,我張公瑾第一個不服氣,大丈夫生於世間,能遇明主,能得浴血奮戰的兄弟,其他的事,有什么緊要的?我生是大唐之臣,死也是大唐之鬼,二郎問我等能否還是腹心,這樣的話,真教我張弘慎羞於做人了。」

說著,他含淚,抱頭大哭著道:「二郎說這樣的話,是不再信我們了嗎?」

於是一群漢子,竟哭作一團,哭完了,大醉的秦瓊道:「將老程叫來,將老程叫到面前,他眼下最貪財了,不聽他表態,我不放心。」

李靖提醒道:「他已去了揚州。」

醉醺醺的漢子們這才醒悟,於是李世民道:「朕這些日子看他最不順眼了,這幾年,他真真是鑽進了錢眼里。都隨朕來,我們去他府上,將他的府庫一把火燒了,好教他知道,他沒了錢財,便能想起當初的忠義了。」

一下子,大家便抖擻了精神,張公瑾最熱心:「我曉得他的欠條藏在哪里。誰若不去,天必厭之。」

眾人帶著醉意,都肆意地狂笑起來,連李世民也覺得自己昏頭昏腦,口里喃喃念著:「天厭之,天厭之,走,走,擺駕,不,朕要騎馬,取朕的玉玲瓏。燒他娘的……」

秦瓊高興地去取火折。

李靖也哈哈大笑,平日的謹慎不見了蹤影,在旁捋須道:「就他錢最多,燒了就和我們一樣了。」

張千在一旁已經目瞪口呆了,李世民突然如拎小雞一般的拎著他,口里不耐地道:「還不快去准備,怎么啦,朕的話也不聽了嗎?當著眾兄弟的面,你竟敢讓朕失……失信,你不要命啦,似你這樣的老奴,朕一天砍一百八十個。」

張千原是覺得應該勸一勸,此時再不敢說話了,連忙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溫順地道:「燒,燒得好,這就去燒,奴去准備。」

此時的長安城,夜色凄冷,各坊之間,早已關閉了坊門,一到了夜里,各坊便要禁絕路人,執行宵禁。

可這一夜,有飛馬來的禁衛先匆匆的過來命門吏開門,而後便有一隊人馬飛馬而過。

此後……在平安坊,一處宅邸里,很快地起了火光。

「不得了,不得了,起火了。」

程處默睡得正香,聽到了動靜,打了一個激靈,隨即一軲轆爬起來。

他沖到了自家的府庫前,此時在他的眼里,正倒映著熊熊的火焰。

他赤著足站著,老半天才回過神來,苦著臉道:」怎么就失火了,爹若是回來,非要打死我不可。」

「少將軍,有人縱火。」一個家將匆匆而來。

程處默一臉懵逼,他心里松了口氣,長呼了一口氣:「縱火好,縱火好,不是自己燒的就好,自己燒的,爹肯定怪我執家不利,要打死我的。去將縱火的狗賊給我拿住,回來讓爹出出氣。」

「縱火的……乃是陛下……還有李靖將軍,還有……」

程處默聽到這里,眉一挑,忍不住要跳起來:「這就太好了,若是陛下燒的,這就更怪不得我來了。等等,我們程家和陛下無冤無仇,他燒我家做什么?」

家將瑟瑟發抖,悶不吭聲。

程處默踹他屁股,惱怒道:「還愣著做什么,救火啊。」

這家將快哭了,道:「不……不敢救,陛下縱的火,救了不就是有違聖命嗎?」

「說的也是。」程處默打了個哈哈:「這是你們說的,到時候到了我爹的面前,你們可要作證,我再去睡會,明日還要去學堂里上學呢,我的代數題,還不曉得怎么解呢。哎,可憐啊,我爹又變窮了,他回來非要嘔血不可。」

程處默搖搖頭,便打定主意先睡個好覺,做人,一定要通達,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想不開的,錢沒了可以再賺,反而我爹很會掙錢的。

…………

第一章送到,還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