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長安風雲(2 / 2)

太上皇畢竟是太上皇,這個時候帶兵去控制太上皇,即便現在扶了太子上位,可太子畢竟是太上皇的親孫子,將來若是來個秋後算賬,該怎么辦?

更何況這件事,勢必引發天下人的議論,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馬周看了眾人一眼,則是慨然道:「若是諸公不願如此,那么就懇請調一支軍馬予我馬周,我馬周前去,事急矣,此次陛下突然遇襲,實在是事有蹊蹺,陛下行蹤,連太子和臣等都不知,那么……突厥人是如何知道陛下去了草原?現在陛下生死難料,我等為人臣者,是該到了盡忠的時候,太子乃是國家的儲君,我等當盡心竭力,確保宮中不出變故為好。」

房玄齡沉吟著,他自也是知道馬周的話有道理,此時不禁對馬周多了幾分欣賞。

只是,他還是有些拿捏不定,這事不好輕易下決定啊,於是看向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不妨先去見皇後娘娘吧。」

房玄齡沉吟了片刻,覺得有理,這事,還真只能是長孫皇後來拿主意了。

李承乾依舊是茫然著,似是任人擺布的木偶,他心里亂七八糟的,無數的事在自己心里劃過,仿佛自己的人生里,兩個重要的人,自己與他們的朝朝夕夕,都如電影回放一半!

有宦官躬身道:「請殿下立即去拜見皇後娘娘。」

李承乾便又被攙扶著站起來,木訥的由人送至皇後娘娘的寢宮。

長孫皇後聽聞了訊息,其實已是昏厥了過去,而後慢慢的醒轉,聽聞了兒子到了,便將李承乾叫了進來。

李承乾愣愣的站在寢殿,看著自己的母後。

只一剎那之間,似乎因為見到了長孫皇後的緣故,突然……壓抑在心頭的悲痛和情緒突然如火山一般的迸發出來。

李承乾拜倒,匍匐在地,嘶聲竭力的突然放聲大哭著道:「母後,母後……父皇……父皇沒了,陳正泰……也沒了。前些日子,還都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人就沒了啊。父皇……父皇……」

他哭的驚天動地,腦海里掠過一個個的畫面,人的成長,或許只是在這一瞬間,一下子的……李承乾在嚎啕大哭聲中,幾度還覺得不可置信,等他終於認清了現實,便又哭聲雷動:「兒臣心里疼,疼的厲害,兒臣想了種種的事,想到父皇對兒臣的嚴厲,當初不以為然,可如今,卻覺得彌足珍貴,這世上,再沒有氣惱的教訓兒臣,對兒臣咒罵,對兒臣橫眉冷對的人了……」

邊說著,那眼眶里的淚水就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的落下,口里又繼接著道:「也再不會有人對兒臣嬉笑,不會有人教授兒臣如何在父皇面前邀功得寵,不會有人真正將兒臣視做自己至親好友了……兒臣……兒臣……」

後頭的話,已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長孫皇後亦是感觸萬分,母子二人皆一臉悲痛,各自垂淚。

房玄齡等人不便進入寢宮,只能和長孫無忌等人一般,都站在外頭候著。

他們急於希望太子立即出來,尊奉了長孫皇後的旨意,主持大局,生恐夜長夢多,可……

此時此刻,他們卻又只能焦灼而耐心的等候,只聽到里頭的哭聲如雷。眾人也不禁黯然,有人垂淚,有人別著頭,扯起長袖子,擦拭著眼睛。

馬周急切,幾次想要沖進去,可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他此刻,又何嘗不是百爪撓心呢?恩主對自己……恩重如山,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這等情感,絕不是尋常人可以想象的。

………………

一隊人馬,已至大安宮。

為首一個,正是裴寂。裴寂等人幾乎是騎著快馬抵達宮門的。

裴寂乃是左仆射,雖然近來已不再管事了,可實際上,依舊還是宰相,地位與房玄齡等同。

而與裴寂一同前來的,則是蕭瑀。

蕭瑀乃是尚書省右仆射,同時也是李淵時期的宰相,只是……李世民登基之後,因為蕭瑀乃是李淵的舊臣,自然重用的乃是房玄齡和杜如晦人等,疏遠蕭瑀!

蕭瑀和裴寂一樣,都是有宰相之名,卻無宰相之實。

蕭瑀乃是江南大梁的皇族後裔,當初正是因為招攬了蕭瑀,方才令李唐在江南得到了人心,無論是裴氏還是蕭氏,統統都是天下最鼎盛的名門。

而至於跟從他們身後的,亦有朝中不少的大臣。

這些年來,李世民新政,觸怒了不少人,而李承乾性子和陳正泰相合,在許多人眼里,李承乾是不堪為人君的,裴寂和蕭瑀二人都是宰相,有著巨大的影響和號召力,此時竟有不少人鬼使神差一般的跟著來了。

其中許多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世族子弟,他們心里多有不滿,而此時……好似一下子尋覓到了天賜良機一般。

眾人到了大安宮外。

守備見突然來了這么多人,心里也嚇了一跳。

忙是有人出來道:「不得召見,諸相公何故來此?」

實際上,太上皇怎么可能召見他們呢?就算是想召見,也是絕不敢和這些舊臣們聯絡的。

裴寂聽罷,率先冷笑。

他冷冷的視著守備,大喝道:「我等當初見上皇時,劍履上殿亦可,誰可阻攔?」

守備顯然沒想到裴寂等人如此強硬,又見隨裴寂來的這些人,個個都是不凡,哪一個都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只好道:「容請通報。」

「事急,無需通報,我等當立即面見太上皇,絲毫也等不得。爾為領軍衛郎將,可是出自弘農楊氏嗎?我與你的三叔乃是密友,你讓開,讓我等入殿覲見。」

守備有些慌了,其實他也收到了一些風聲。

要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經導致整個長安開始人心浮動。而至於整個太極宮和大安宮,也令人生出了焦慮之心。

這守備似乎既不敢得罪裴寂人等,可似乎又擔心,這一次放他們進去,會令自己惹來禍端,一時竟是踟躕難決。

蕭瑀再無猶豫,他性子剛正,脾氣也大,只道:「不必理會,立即入內,誰敢擋我!」

他竟率先而出,帶著眾人,竟是浩浩盪盪的入大安宮。

這守衛在此的領軍衛上下人等,竟是瞠目結舌,可這個時候,誰敢阻攔呢?

………………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