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霸王(2 / 2)

陳正泰卻道:「還未取名。」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就叫繼藩吧,繼承家業,為國屏藩。」

陳繼藩……

陳正泰覺得有些拗口,叫著怪怪的啊。

三叔公一口老血要噴出來,陳正泰他爹,才是繼字輩的啊,這不是壞了規矩嗎?

不成,老夫要說一說才好,他正要張口……

卻見李世民喜滋滋的從腰間取了一個玉佩塞進了襁褓里,道:「這是外父贈你的,繼藩啊繼藩,將來你就做朕的藩屏,鎮守一方,世世代代與我大唐同休。」

三叔公聽到此,張開的口就突然變了:「陛下這名,取得真好,陛下果然英明。」

李世民懶得去理會三叔公,只低頭凝視著這孩子,似乎此刻,國家大事帶來的煩惱一掃而空,唇邊一直掩不住笑意,口里道:「觀音婢肯定也很想見見這孩子呢,小繼藩……哈哈……你看……這孩子……」

這陳繼藩似乎對於眾人個個探頭,面露期許的樣子,絲毫沒有自己未來前程似錦的覺悟,此時他只覺得吵鬧,繼續將腦袋埋在襁褓里。

「該吃奶了,該吃奶了。來來來,請乳娘來。」陳正泰覺得孩子可能餓,說實話,帶娃的事,他也不懂,交給那種汁水多,且還專業的來。

遠處早有預備好的乳母聞訊,小步上前,接過了孩子,到一旁去了。

陳正泰還想進寢殿去看看,得知遂安公主已是睡下,他曉得此刻生娃是耗費心神的事,總算母子平安了,他也真正松了口氣,此時李世民也在,便忍住去看遂安公主的沖動,請李世民至堂中去坐。

李世民呷了口茶,心情好了不少:「這陳家……倒是井井有條,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一葉知秋,只看陳家頗有守正家風,便曉得正泰將來定能為朕分憂了。不過……那什么常之的,還有那薛仁貴,確定可靠嗎?是不是太年輕了?小小年輕,便來帶兵,朕以為不妥,先任個伍長,慢慢磨礪吧。」

陳正泰不禁無語,人家不就掛樹上了一下嘛?還是很猛的啊,而且這幾年跟著自己耳濡目染,帶兵的事,雖說不是手到擒來,可至少水平還是夠的。

這帶兵某種程度還真靠天賦,這兩個,可都是奇才啊,何況現在是用人之際,馬上要編新軍,時不待我,他除了這些家伙,還到哪里找人才去?

若是從其他禁衛抽調人手,終究不是自己人,讓自己覺得不放心。還是這幾個,陳正泰安心一些。

再者說了,從蘇定方,再到薛仁貴、黑齒常之,再加上一個契苾何力,這放在歷史上,簡直就是豪華天團級別的,屬於大唐中生代將軍之中的四大天王,個個放在大唐軍中,都是統帥級別的人。

現在只塞進一個小小的新軍里,陳正泰還嫌暴殄天物呢。

於是陳正泰道:「陛下,新軍的事,還是兒臣來處置吧。」

李世民聽罷,不由笑了:「對,你說的有理,朕信的過你,你自己來拿捏吧,朕也就不多問了。」

李世民隨即深深看了陳正泰一眼,又道:「就不說為了朕了,也不說為了大唐,為了朝廷。陳正泰,朕今日既是決心已定,卻只有一句話交代你,你我今日之言,茲事體大,稍有不密,倘若是功敗垂成,說是萬劫不復,也不為過。當然,朕倒無所畏懼,朕能將天下打下來,就算是打下第二次,也無妨。可哪怕你是為了繼藩,為了你們陳家,也定要成功。」

陳正泰自是知道這囑托是什么意思。

便連太子都不允許掌握,這新軍某種程度,其實已關系到了未來盛唐的盛衰了。

當然,這也關系到了陳家的榮辱。

陳正泰很認真地吐出了一個字:「喏。」

李世民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朕也該回宮了,也正好把今天這個喜訊帶回宮去。你在此,陪一陪他們母子二人吧。」

「兒臣恭送陛下。」

「不必送。」李世民道:「朕最不愛這些虛禮。」

陳正泰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道:人人都將不愛虛禮放在口頭上,可實際上,你若是不弄點虛禮,人家能記恨你一輩子。

陳正泰乖乖將李世民送到中門,李世民登車,張千則進去陪坐。

馬車動了……

李世民靠在墊上,卻是若有所思,對面的張千只能蜷在車廂角落里的一個固定小馬扎上。

陛下不開口,他是不能隨意發出聲息的。

李世民突然張眸道:「張力士,方才朕和陳正泰的話,你都聽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張千知道,陛下來問自己,不是因為自己有什么真知灼見,只是因為有的事,不足為外人道,只能和自己說罷了。

他想了想道:「新軍的規模、錢糧,還有戰力,都至關重要,陛下要革新舊弊,其實就是行險,用陛下的話來說,叫做兵行險著。所以……必須得謀劃全局,什么是全局呢,所謂的全局,就是要將這長安諸衛,都當做可能反對新政的力量,而新軍對禁衛有一定的勝算,才有可能推行新法,抑制世族,所以問題的根本,不在於新軍是否赤膽忠心,而在於……他們有沒有勝算。」

「那你看,要有幾成勝算才好?」

「至少七成。」張千想了想道。

李世民笑了:「你錯了。」

「啊……」張千詫異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道:「其實有三成的把握就夠了,有三成的把握,再加上朕,就有了十成的把握,什么世族,土雞瓦狗而已,朕之所以慎重以待,是因為朕是天子,天子是不能冒險的,因為朕輸不起。可這並不代表,朕能多高看他們幾眼。」

張千:「……」

李世民隨即又道:「只是……新軍即便要做到三成勝算,也是極難的事啊,無論是人才,是招募來的百工子弟,還是規模,怎么可能和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和老卒相斗呢?差得太遠了。關中良家子……不是浪得虛名。」

所謂的關中良家子,其實也和大唐的體制有關,禁軍的主要兵源就在關隴一帶,這里民風比較彪悍,而良家子大多是世族子弟以及略有一些土地,或者依靠朝廷體制,分取了一些土地的子弟,這些人有一定的田產,而且往往打小就養馬,學習騎射,因而就形成了所謂的關隴軍功集團,他們素來有征戰的傳統,身體也比尋常百姓強壯的多,父祖們大多都有從軍得經歷,可不是陳正泰吹噓的所謂百工子弟可以相比的。

「無論如何……就算只有一絲一毫的希望,朕也想試一試,若是朕不去嘗試,那么……大唐和齊、陳、隋又有什么分別呢。」李世民半闔的眼里,突然猛地一張,隨之而來的,是令人顫抖的鷹視狼顧之色。

他手隨之輕輕一拍,打在自己的膝上,而後,這一切又都被溫和的面色所取代,車廂里又恢復了溫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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