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面見百官(2 / 2)

到了次日一早,太子傳詔,要求集結百官,太子入朝治事,房玄齡的擔憂便更濃重了。

房玄齡清早便趕到了太極門,入朝的百官,早已在此等候,隨即百官入宮。

等到了太極殿時,卻發現除了太子之外,陳正泰亦早就在這殿中佇立。

百官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陳正泰,顯然是有人認為,今日的朝見,陳正泰只一個駙馬都尉的職位,沒有其他的官職,是沒有資格站在這里的。

不過百官還是行了禮。

不等李承乾開口,便有人率先站了出來,正色道:「敢問太子殿下,陛下龍體可還無恙?」

李承乾朝著這人看過去,卻是兵部侍郎韋清雪。

韋清雪出自韋家,身份也很高,何況他的親妹,還是皇貴妃,算起來也是皇親國戚,至於輩分,還屬李承乾的舅舅級別。

雖不是親舅,可地位是擺著的,老子當初歸附李唐,治理一方的時候,你這小娃娃還在玩泥巴呢!

大唐也不時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還不至對你一個太子,卑躬屈膝。

李承乾顯得不悅,只淡淡道:「父皇啊……還可……」

他說的雲里霧里。

可在百官們聽來,卻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起來。

「還可是何意呢?」說話的乃是崔敦禮,此人乃是中書舍人,乃是隋朝時的禮部尚書的親孫,來自博陵崔氏。

這崔家前些日子被折騰得夠嗆,無論是清河崔氏,還是博陵崔氏,顯然都被李世民有意的打壓了。而現在李世民生死未知,一下子的,崔家又開始門庭若市起來。

其實倒不怪崔敦禮一個小小的中書舍人,敢如此質問李承乾。這也是想不膨脹都不行啊!算起來,在隋朝的時候,你李承乾的親爺爺李淵,還是唐國公的時候,在晉陽朝不保夕,為了探知大隋朝廷的動向,還舔著臉給我崔敦禮的親爺爺送禮呢!當初親昵的稱我爺爺兄長的書信都還在,現在李家人固然做了天子,可大家出身是一樣的,你這太子,雖然監國,可還不是需要大家的支持。

李承乾顯然感受到了不太好的氣氛,這滿朝的文武,看著一個個表面上還算恭順,卻一個個並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李承乾不停的給陳正泰使眼色。

陳正泰呢,則是假裝沒有看到。關我屁事,我更慘,一個小小的駙馬都尉,靠吃女人飯的家伙,我現在站出來,等著被人一起羞辱嗎?

李承乾見陳正泰如此,也只好硬著頭皮道:「就是父皇的身體,還未恢復,不過父皇吉人自有天相……」

「太子殿下,可是臣聽說了一些流言蜚語。」崔敦禮卻是淡淡道:「他們都說,太子與駙馬都尉陳正泰,將陛下移至冷宮,不許任何人探視,莫非……這是要效法趙高與胡亥的舊事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垂立不動了,有人甚至竊笑。

李承乾頓時雙目一瞪,不禁大怒道:「大膽,你一舍人,竟敢說這樣的話?」

崔敦禮倒是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只是顯然一點惶恐的意思也沒有,口里道:「殿下,臣並非是膽大妄言,只是當下群議洶洶,大家希望能去探視陛下,如此方可安眾心。如若不然,怕要讓天下人見疑。」

「父皇不方便見諸臣。」李承乾道:「這是父皇的本意,父皇命孤監國……」

「殿下,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此時,又有一個聲音冒出來!

此人隨即站了出來道:「臣等還是希望探視一下陛下才好。」

說話的人,卻是戶部侍郎盧承慶。

這盧承慶出自范陽盧氏,也是一等一的世族,有了崔敦禮妄言,他的膽子也比從前大了許多,以往的時候,在李世民面前,他是不敢造次的。

李承乾冷冷道:「孤說不可便不可。」

大家似乎已看穿了李承乾外強中干的本質,別人說起道理來,可謂是一套又一套的,李承乾呢……只曉得不可、不要、不要啊之類的話。

盧承慶見李承乾顯然被逼到了牆角,隨即微笑:「臣要見陛下,是因為臣要彈劾一人。」

李承乾聽他話里有話,一時還沒做聲。

盧承慶便道:「臣所彈劾者,乃是當朝尚書令房玄齡,此次……勛國公張亮謀逆,可是臣所察知的卻是,當初張亮乃是房公所舉薦,若非房公,張亮如何能得今日的高位呢?現在張亮謀反,妄圖弒君,十惡不赦。可據臣所知,張亮平日感念房玄齡的舉薦之恩,這些年來,一直和房玄齡相交莫逆,如今張亮伏誅,難道不該追究尚書令房玄齡的責任嗎?」

盧承慶說罷,李承乾瞥了房玄齡一眼。

房玄齡面色鐵青,卻極力想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他很清楚,現在想要整垮自己的人,並不只是一個盧承慶,在這種時候,他便更要鎮定自若。

李承乾道:「沒有真憑實據……此事另議。」

盧承慶道:「殿下不准臣等議陛下的龍體,又不准臣等追究牽涉謀反的房玄齡,那么臣等該議什么呢?是了,臣倒是想起來了,現在朝野內外,怨言最大的就是商賈們橫行不法的事。殿下啊,農乃國本也,一旦傷農,則勢必要天下大亂。這些年來,朝廷放縱商賈,輕視了農事。而許多商賈,奢華無度,敗壞風氣,觸犯國法,只重利益,而不通教化,長此以往,臣等憂慮,只恐這般下去,是要動搖我大唐國本的。殿下該頒布新律,禁絕不法的奸商,懲治和法辦一些智令利昏之徒,才可狠狠殺一殺當下的風氣。」

說了這么多,原來還是想捏軟柿子,既然殿下什么都不准,那么……收拾一些不法的商賈,總是要的吧。

李承乾不禁道:「商賈犯法,自有律法處置,何須另立新法呢?」

「因為舊法已經不足以讓不肖之徒畏懼朝廷的威嚴了。」盧承慶理直氣壯地道:「懇請太子殿下明察。」

李承乾心里已知道,今日的朝議,已經沒有什么可議的了,這些人,個個倚老賣老,處處將他逼到牆角,偏偏還說的堂堂正正,他竟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李承乾再不猶豫,豁然而起道:「另議吧。」

「殿下,臣等只是仗義執言,殿下怎可才說一兩句,便勃然大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