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千秋萬代(2 / 2)

「這只怕不妥,恩師這樣大手大腳,只怕有金山銀山,也不夠這樣浪費的啊。」魏征一本正經地道,忍不住想要勸說幾句。

陳正泰樂了:「有金山銀山,我肯定要省著花的,不過為師有聚寶盆,比金山銀山厲害。」

魏征:「……」

陳正泰笑了笑,安慰他道:「為我辦事,就不必替為師想著錢的事了。」

魏征只好苦笑點頭,他倒是想起什么,於是道:「恩師,學生有個不情之請。」

陳正泰道:「你說吧。」

魏征便道:「陳愛河此人,倒是可造之材,學生希望陳愛河能與學生近一些。」

陳正泰一下子就明白了魏征的意思,想也不想的就道:「這個倒是好說,准了。」

「還有一事。」魏征道:「王世子現在已到了牙牙學語的年紀了吧,恩師可為他尋訪過蒙師嗎?」

陳正泰道:「倒是想過的,卻又覺得太早了。」

魏征目光炯炯地看著陳正泰道:「學生或可代勞。」

陳正泰抬頭看著魏征,魏征則一臉期盼的樣子。

陳正泰有點懵,你是我的學生,然後又是我兒子的老師,這會不會有點亂?

不過……陳正泰頓時清明起來,他很清楚……魏征是最好不過的老師了,論起才學,教授陳繼藩已經足夠了。論起名望,在這大唐,你說一句我是魏征的老師,走到哪兒,人家也會給點面子的。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繼藩那個小子,被人寵溺慣了,而眼前這個男人,可是隔三差五的連皇帝都要呵斥一番的人,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那陳繼藩敢不聽話,就滅了他。

自己孜孜追求的,就是這么一個人才啊。

而且憑著魏征的名聲,自己跑去和三叔公還有遂安公主商議,他們也一定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魏征的名聲很好,若是名字就是品牌,魏征這個大名,便是方便面界的康帥傅,不,康師傅。

「這個……我得想想。」陳正泰覺得自己不能輕易答應,我陳正泰也是要點面子的,先故意釣一釣他,要有戰略定力。

魏征微笑道:「若是恩師何時想明白了,學生自當效勞。」

魏征隨即拜別。

他就是這個性子,有事說事,沒事他也不喜歡和陳正泰談人生和理想。

陳正泰已習慣了。

不久之後,宮里便有了消息,那李祐去見了德妃,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而後李承乾也見了這個兄弟,只是相顧無言,而後這李祐吃了頓好的,據聞吃到了他最喜吃的蜜水,便被拉去了宮內省,喝下了鴆酒。

原以為陛下會來一個突然刀下留人,卻是沒有發生。

皇帝始終都保持著沉默,不過等屍首拉出來的時候,還是下了一道旨意,命人以國公之禮下葬。

陳正泰聽聞這個消息,不禁唏噓不已,便對遂安公主道:「看看,這便是教子無方的下場。陛下一世英雄啊,想不到……哎……太慘了。」

遂安公主想到這個皇弟,也不由得唏噓了一陣:「從前他還教我讀書,平日很是喜歡背詩,哪里想到……」

陳正泰便道:「可見詩詞之道是沒有用的,得學經濟之道阿!咦,有了,該讓新聞報多宣傳宣傳這個,當然,不能拿李祐來舉例,此事太犯忌諱,就說某人鄰居,某人同學,某人朋友……」

「呀。」遂安公主禁不住道:「你在說什么啊?」

陳正泰便道:「哎,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而已,好啦,說些高興的事……不過好像也沒什么高興的事,現在陛下在宮中,只怕悲痛不已,我覺得我該去安慰一下,這個時候,顯示一下女婿的重要。」

遂安公主頷首,竟是忍不住道:「若你是父皇的兒子,父皇便不必成日勞心了。你看看……眾皇子之中,李祐反了,太子呢……性子又魯莽,還有李泰……亦是當初不爭氣,令父皇漸漸疏遠了。只有李恪,倒是聽說他頗賢的,不過他的母妃,乃是隋煬帝之女楊妃。」

其實陳正泰心里一直懷疑李世民這個人有怪癖,這收的妃子,都什么跟什么啊,陰家人殺了李世民的兄弟李智雲,還把李家的墳都刨了,他就收了陰家人的女兒做妃子,生下了李祐。而隋煬帝於他呢,大家不是仇人嗎?滅了人家之後,卻又納了別人的女兒為妃。

而至於這些兒子,幾乎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要嘛是謀反,要嘛奪取皇位失敗,要嘛早死。

仔細總結了一下,這似乎是李家人魔咒一般。

陳正泰搖了搖頭,感慨道:「我若是皇子,那么就糟糕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安安生生地做一個外戚,等到什么時候,西寧那兒成了塞外關中,我們便天高任鳥飛,到時便遷居塞外去,再不管這些俗事了。」

夫妻二人私下里說了一些家常話,宮里卻是來人了,是李世民召陳正泰覲見。

陳正泰不敢怠慢,跟遂安公主話別,便匆匆的坐車入宮。

進宮後,卻見李世民正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文樓里,不過情緒似乎好了不少。

陳正泰上前行禮。

李世民壓壓手道:「不必然多禮了,坐下吧。」

於是陳正泰很乖巧的欠身坐下。

李世民瞥了陳正泰一眼,便道:「還以為朕在為李祐之事傷神嗎?」

陳正泰想了想道:「兒臣不知該說什么好。」

「沒什么不可說的。」李世民坦然道:「朕是兒子們的父親,也是天下人的君父!李祐謀反,差點釀成大禍,朕不是說了嗎?既然他做下這些,那他便不再是朕的兒子!即使是朕的兒子,這等於是和朕有了國仇之人,朕怎么能容忍他呢?不過朕終究還是念了一些骨肉之情,才給了他國公禮下葬的恩榮。只是這個人……既已賜死,便沒什么可說的了。」

陳正泰嘆息道:「陛下這個父親,真的難當啊。」

李世民露出了一個很淺淡的微笑,道:「這世上做什么不難的呢?匠人們每日勞作,難道不難嗎?農人們面朝黃土背朝天,難道他們容易嗎?將士們浴血沙場,九死一生,那就更難了。那些說朕難的人,都是騙人的話,天下最不難的就是朕,而真正難的,是百姓啊。」

陳正泰點了點頭,而後忙從袖里掏出一根炭筆來,取了一個小板子,在板子上寫畫。

李世民不由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陛下此言,字字珠璣,言語之中,透著對百姓們的愛護,兒臣要記下來,明日給新聞報供稿,要讓天下臣民百姓,都聆聽陛下聖言。」

站在一旁的張千眼珠子都直了,他突然也有記下來的沖動,當然,記下的不是李世民的話,而是陳正泰的話,做個筆記,以後時常拿起,好反復溫習。

李世民聽著,果然心情大好,不禁道:「朕只不過隨口之言而已,被你這么一提,倒像是別有用心了。」

「就是因為隨口,才見真言啊。」陳正泰很理直氣壯地道:「若不是將百姓們時刻放在心上,這樣的話怎么可以脫口而出呢?所以這也是兒臣最是欽佩陛下的地方!」

「歷朝歷代,多少天子,口里都說愛護百姓,可他們隨口所言的,都不過是一家私計而已。唯有陛下……這番言語,最是感人至深。」

陳正泰用炭筆記下了,隨即將小紙板收回袖里。

………………

第三章送到,又是一萬五,從早寫到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