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萬象更新(2 / 2)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點點頭,而後目光落在了魏征的頭上:「魏卿可有什么理由嗎?」

「因為非如此不可。」魏征很淡定,他道:「杜公為數百萬貫的成本而痛心,臣也是感同身受,可是恰好,臣這里……有一份關於萬年縣的稅賦調查。」

萬年縣就在長安……

魏征道:「萬年縣的稅賦,一直都在萬年令征收,去歲的時候,征來的糧食是七千九百石,得錢七十七萬貫,除此之外,還有布匹、絲綢之類,不計其數。」

眾人都默然無語,萬年縣占據了半個長安,人口眾多,商業也很繁華,所以是大唐的重要稅賦之地。

魏征繼續道:「這個數目是對的吧,諸公要不要去清查一二?」

許敬宗這時道:「不錯,戶部那里大抵是這個數目,前些日子,這個賬目我是看過的。」

眾人覺得沒有什么可質疑的,因為這些年來,萬年縣的數目大致是這么多,可能會有多一些,也可能少一些。

魏征隨即道:「陛下,可是臣一戶戶的進行調查,專門列了一個賬目,羅列了萬年縣絕大多數商戶、百姓的繳稅情況,卻是發現,實際上,他們繳納的稅賦,遠遠超過了兩百萬貫,糧食則繳納了近兩萬石……」

一下子的,整個政事堂嘩然起來了。

有人道:「你算得准嗎?」

也有人顯得詫異。

李世民的臉頓時一沉,卻依舊沒有吭聲。

「這個調查,其實早就進行了,為了准確,所以調動了不少人力物力,需一家家的拜訪、清算,確實花費了無數的功夫,花費的力氣也是驚人。這個數目,若是諸公覺得不對,可以再清查一次,賬目就在臣的家里,明日可帶過來,懇請陛下與諸公細看,若是有哪里覺得含糊不清的地方,臣可以解釋。」

魏征說話,不疾不徐。

可對於許多人而言,心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說其他,就以錢而言,萬年縣這邊收到的是七十七萬貫,可問題在於,萬年縣上下的百姓還有許多的商賈,以及各個作坊,付出的稅賦卻已超過了兩百多萬貫了。

那么,多出來的一百多萬貫呢?去哪里了?

這都是錢啊!

魏征道:「實際上,萬年縣並非是特例,這里畢竟是天子腳下,有無數的人盯著看著,萬年縣上下,在我大唐各州縣之中,已是堪稱典范了。而許多地方,可謂山高皇帝遠,稅賦的征收,就更加是荒誕了,縣里的差役,只知催收,百姓們……也不知自己要繳納多少,而錢糧交了,更不知道這些錢糧實際上去了哪里,這都是一筆糊塗賬,沒人算得清,也沒人去理會,只是國庫的歲入,倒是一直都在增加,這固然是可喜的事。可是……百姓所繳納的稅賦,卻是遠遠超出了國庫的入庫,那么錢糧到底去哪里了呢?」

一時間,政事堂里鴉雀無聲。

因為沒有人能夠回答。

都說了是糊塗賬了,還能怎么說?

李世民皺了皺眉,狐疑地道:「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嗎?」

「臣已經撿輕的說了,萬年縣已算是規矩的,其他各地,就更加駭人聽聞了。」魏征頓了頓,繼續道:「問題的關鍵之處在於,沒有人能說得清中途到底損耗了多少,也沒有人知道誰來催收這個錢糧,百姓們不清楚,縣里其實也不清楚,朝廷就更不清楚了。諸公們心疼的是幾百萬貫錢養著一群不事生產的稅吏,可曾想過,其實天下浪費的何止是一個幾百萬貫啊。臣之所以想要招募專業的稅吏,建立一個新的征稅體系,其實……就是要解決這個情況,統一征取稅賦,征收的過程中,誰承擔疏忽和貪墨,可以做到責任明晰,可以直接進行追究。而不似現在這樣,直接變成了一筆糊塗賬。」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而後看向房玄齡:「房公以為呢?」

聽完魏征的話,還能怎樣?

房玄齡嘆了口氣道:「那么就試試看吧。」

到了現在,還能說什么呢?其實這事,房玄齡是大抵知道一些的,可是了解的卻不甚清楚,只是知道,各州各縣……確實有些兒戲了。

李世民頷首道:「魏卿家針對當今的時弊,想要推行新的稅法,這沒有問題,只是……朕只一條,就是不可鬧出亂子。」

魏征智珠在握的道:「臣不敢說盡善盡美,卻可擔保,一定盡力為之。」

李世民點頭,說罷起身,他臉色頗有幾分不悅,徑直走了。

留下來了宰相們各自面面相覷,此時卻也顯得無奈。

他們發現,無論是鸞閣和財政部,總能達成他們的願望。

這倒不是宰相們拿捏不住他們,終究是因為打鐵還需自身硬啊,可實際上呢?實際上卻是……當下的朝廷,可謂是漏洞百出,渾身都是破綻,尤其是那些州縣的豬隊友,個個都是把柄。

只是……他們是穩妥的人,不喜鸞閣和財政部的激進。

畢竟現在這個體系固然是千瘡百孔,可稅不是照樣收上來了嗎?國庫也有盈余,為何還要折騰呢?

而魏征的想法顯然就不一樣,尤其是經歷過交易所的治理之後,他已十分明白,靠修修補補,只會積重難返,終究還是要有新法的。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李秀榮,此時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算是議定了,玄成,你不要令陛下失望。」

「喏。」魏征不慌不忙地行了個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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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泰突然發現,家里少了女人,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孤魂野鬼一般,自己一個人待在後院沒勁,書齋也懶得去了,只好成天去天策軍大營里廝混。

在這里,陳正泰倒是很有歸屬感,這天策軍上下,都是他的心腹,而且武人比較直接一些,沒有那些文人們的九轉十八彎,說句話都不用太費腦筋!

在這里,他每日學著騎馬,偶爾穿戴上甲胄,感受一下將士們的辛苦。

只是這樣一來,卻令薛仁貴有些嫌棄了。

薛仁貴不悅之處就在於,陳正泰老是往騎兵營跑,干擾了騎兵的操練,雖然操練還在進行,可殿下的出現,總是令將士們有些浮躁。

只是他不敢規勸陳正泰,畢竟自己是靠陳正泰提拔出來的,從前還是陳正泰的護衛,又是義兄弟,所以最後只好來個旁敲側擊。

直到陳正泰幡然醒悟,發現自己的游手好閑,讓薛仁貴嫌棄的時候,便忍不住不滿起來,尋了個理由,狠狠斥責了薛仁貴一頓!

薛仁貴呢,也不敢反駁,可最終,罵歸罵,陳正泰卻還是識趣的盡力不往校場跑了。

回去的路上,長安和二皮溝之間,已是連成了一片,這幾年,長安和二皮溝越發的熱鬧,到處都是接踵的人群,各種店鋪林立,各坊之間,也沒有從前的界限分明了。

沿途總能看到一些郵筒等新設施,或是報亭,當然,街面上開始出現了一些穿著花花綠綠衣衫,上頭綉著鮮明廣告語,同時騎著自行車的人穿梭!

他們大多穿著短裝,個個面色曬的黝黑,卻是精氣十足,偶爾在人群密集之處,他們會叮叮的按著車鈴,這車鈴的聲音刺破了街道的嘈雜,更添幾分別樣的氣息。

自行車的推廣,得益於這些無孔不入送餐和送信的郵差,起初人們是好奇的,等到察覺到這東西頗有趣味時,便會打聽。

尤其是孩子們,總是一窩蜂的跟著騎行的郵差們後頭蹦跳追趕,口里發出歡呼,已成了長安和二皮溝的一景。

陳家決定擴大自行車的生產,盡力對自行車進行改良,不過這玩意供不應求,畢竟……此時的生產,大多還處於手工業階段,都是靠匠人一個個制出來的。現在還只是偶爾一些的作坊會使用蒸汽機器。

人們肆無忌憚的改造各種各樣的蒸汽機,想用盡一切辦法適應各種作坊的生產,當然,其實許多的改良都顯得可笑,因為……實用性很差。

當然,蒸汽機終於還是催發了人們的各種想象力,總有一些成功的案例,而後迅速的在各個作坊之間普及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