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死到臨頭了(2 / 2)

當然……侯君集並不指望李世民真的相信陳正泰會謀反。

他要的,不過是勾起陛下對於陳氏的懷疑和防范而已。

陳家的實力已經膨脹,可謂是位高權重,尤其是在關外,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了。

這顯然……已經有了功高蓋主的苗頭。

這個時候,他的奏疏送上去,只需讓天子起一點點的疑心,哪怕只是一丁點。為了江山社稷,天家自然要無情,因而……便需要有人對陳家進行制衡。

而此時此刻,同樣身在關外的他就派上大用場了,畢竟……這天下,誰敢制衡陳家,不就是他侯君集嗎?

而且他在此,手握三萬精騎,以此來制衡關外的陳氏,再好不過了。

這一直都是侯君集的手段,而且這一套,侯君集已經是屢試不爽了。

他太了解李世民的性子了,李世民既要聖明,因而不願殺戮功臣,可作為天子,對於功臣全無防備之心,卻是絕不可能的。

正是利用了這種心理,侯君集才一步步的掌握了權力的核心。

因而對此,他還是有些把握的。

因為陳家已經養肥了。

朔方、西寧、高昌,沃野千里之地,又吸引了大量的世族,再加上高昌人口,在冊的人口,就已超過了四十萬戶。

四十萬戶的人口啊,若是五口之家,便是兩百萬人。

更別說,還有那些來此討生計的匠人和勞力了,以及那些胡了奴。

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陛下怎么可能容忍陳家在此一言九鼎呢!

當有人送來了快報,侯君集大喜,帶著滿心的期待,連忙打開!

這是兵部的公文,可公文里,只是催促侯君集立即班師回朝,不得有誤。

看完這公文,頓時令侯君集臉色變得凝重……

召我回長安?

莫非陛下還未收到我的奏疏?

這個時候,理應給一份旨意,為了防范於未然,讓他陳兵以此,以防不測的啊。

又或者是……兵部……

對了,兵部的李靖,他或許在陛下面前說了什么。

於是侯君集又變得無比的焦慮起來,他來回的踱著步,一聲不吭。

到了夜里,才剛剛睡下不久,卻又被噩夢驚醒,起來時,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被冷汗濕透了。

一念之間,他想到了李世民,那個曾經依靠他,才成就了今日自己的人。

這個人……既被他所利用,可同時,他對這個人也有著無比的懼怕。

不對,根據多年的經驗,陛下就算再信任陳氏,也該是會有所疑慮。

這才是天子和臣子之間最真實的關系,雖然人人提倡君臣相諧,可實際上,君臣之間,也是相互防范的。

現在陳家在廟堂中實力最大,怎么可能一丁點防范之心都沒有呢?

………………

數十里外。

陳正泰也在寫奏疏,他對於數十里外的侯君集大營已經積攢了太多的不滿。

因為這三萬的精兵,駐守在此,本就是一件讓人覺得違和的事。

更不必說,自從上一次拜見之後,侯君集就再也沒有出現,顯然,侯君集的想法就是大家各行其是了。

武詡則判斷出侯君集有更險惡的用心,認為侯君集既然已經得罪,那么勢必要加以防范。

兩日之前,陳正泰已經上書,狠狠彈劾了侯君集在此駐留不去的事。

今日,看這侯君集大營還沒有要走的的動靜,他便又決定繼續上奏。

你特么的一天不走,我陳正泰偏就和你杠上了。

武詡在旁,看了陳正泰親手書寫的奏疏,不由道:「恩師,這一句不妥,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去懷疑侯君集的居心,只說他的使命已經完成,理應退兵即可,若是有太多個人情感的惡意推測,反而會令陛下認為恩師別有居心。越是顯露情感,越會讓陛下誤以為恩師和那侯君集之間,不過是臣子之間的不和。若如此,反而幫了那侯君集的大忙了。」

陳正泰覺得她說的也是有理,便道:「那該怎么寫?」

「我想想。」武詡沉吟片刻道:「要不學生來寫吧,寫好了便立馬讓恩師過目。」

陳正泰感慨地道:「這樣也好,你得想辦法,隱晦的向陛下表示侯君集此人……」

武詡搖卻是搖頭道:「這可不成,恩師不但不能說侯君集的不是,反而要誇獎一下侯君集,說他心心念念的希望能夠為陛下立功,或者誇他,治軍嚴明。」

陳正泰:「……」

陳正泰一開始納悶,可是隨後便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武詡道:「侯君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一定已經上書狀告恩師了,這個時候恩師若是也彈劾他,那么就是學生方才說的臣子不和的結局,陛下只怕會雙方各打五十大板,草草了事罷了。可若是他那邊痛斥恩師,恩師卻渾然不知,反過來誇獎他,那么……局面就是另一個樣子,侯君集就變成了睚眥必報的小人,而恩師呢,則是不知侯君集的險惡!屆時,陛下的心里,會怎樣想象呢?」

陳正泰便嘆了口氣道:「還是你想的通透,我還是感情用事了,那你就狠狠的誇他。」

「不但要誇,還要說侯君集在西寧與恩師相處十分的和睦,不如……就在提及到侯君集的時候,恩師就以『兄』來相稱吧?」

陳正泰扭捏地道:「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不要臉?」

武詡綳著臉道:「臣子相斗,這可不是市井小兒的斗口,看似好像只是不和,可實際上卻是生死相斗,怎么能不謹慎了?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引發可怕的結果。那侯君集肩負的是他無數的門生故吏,他一人得道,便可雞犬升天。而恩師所肩負的,也是無數人的榮辱。生死大事,此時還有什么可顧忌的?」

好吧,你贏了!

陳正泰於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說的對,快寫,我要干死這狗東西。」

武詡忍不住失笑。

她喜歡恩師適當的表現得粗魯,因為在她看來,只有出於信任,人才會變得無所顧忌。

當然……陳正泰有點不一樣,他在外頭口里也沒什么好話就是了。

武詡略一沉吟,隨即提筆,筆走龍蛇,只片刻功夫,便寫下一份奏疏,而後吹干了墨跡:「恩師看看,若是覺得不錯,便抄錄一份,即可送去長安。」

陳正泰大抵看過,其實這奏疏,頗有幾分難為情,這虛偽的好像過分了,簡直就是將這侯君集誇到了天上。

「就它了。」陳正泰喜滋滋地道:「就是不知道陛下得此奏疏,會是什么反應。」

武詡神情自若的道:「恩師放心,陛下得此奏疏,侯君集便死到臨頭了。」

陳正泰居然覺得武詡的話,很有底氣。

果然……女人們撕逼斗爭起來,這戰斗力,往往都是爆表的啊。

…………

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