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破軍(2 / 2)

這精鐵所制的頭盔,哐的一下……

直接劈斷……

此後馬上的劉瑤,身子搖搖欲墜。

他的半張臉,已是被長刀削去。

眼珠,削下的亂發,還有那臉骨隨著血液飛濺。

劉瑤在臨死前,發出了咆哮:「呃……啊……」

「叫什么叫,就你叫的最大聲,tnd,煩死了!」

親衛們啞口無言的看著倒下馬的劉瑤。

而後再看那重騎,竟已懶得理會他們,撥馬,又返身朝著重騎的大隊去了。

「……」

………………

高台上……人們爭先恐後的看著戰局。

起初,他們是心驚肉跳的,只覺得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可現在,他們還是心驚肉跳,重騎所過,寸草不生。

這等重甲所爆發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天策軍的旌旗,直接進入重重的叛軍騎隊之中,左沖右突,一路沖殺,竟好像不會停歇一般。

崔志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懵,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這些世族,都有子弟從軍,或多或少,對於戰爭都有所了解。

越是如此,他們才越覺得這天策軍的可怕。

陳正泰已松了口氣,他其實最欣賞的不是重騎,鐵甲重騎本來就是可怕的兵種,至少在火葯的威力大增之前,這一直都是中世紀最強大的兵種,實力驚人。

更別說,這個時代的軍事家們,尚且還沒有重騎的概念,這重騎橫空出世,更沒有出現針對重騎的戰法,因而……此時的重騎,本就處於無敵的生態鏈中,就相當於恐龍時代的霸王龍一般,是居於戰場上的至高統治者。

他所欣賞的,恰恰是步兵營和護軍營,在重騎沖殺的過程中,蘇定方依舊保持著冷靜,指揮若定,不斷的保護著步兵營的側翼,也沒有貿然出擊。

要知道,古代的軍隊,都是依靠軍功來驅動的。

現在很明顯,在重騎的打擊之下,叛軍已經兵敗如山倒。倘若是其他軍隊,一看敵軍已經敗亡,那么勢必要一股腦的沖殺上去,趕緊趁此機會,爭奪功勞。

畢竟……似這樣一面倒的大勝,本就稀少,而若能立下功勞,則可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這對於任何一個士兵而言,都是巨大的誘惑。

可是……步兵營依舊保持著克制和冷靜。

他們隨時根據戰場上的勢態進行調整,但是絕沒有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擊,所有將士表現出的,都是出奇的克制。

作為將軍,在這個時候保持著冷靜。

作為士兵,甘願成為團體中的螺絲釘,沒有號令,哪怕眼前有無數的功勞等著收割,卻依舊保持著出擊的勢態,引而不發。

這才是最難得的。

…………

這時候,重騎在亂軍中來回馳騁,叛軍們此刻是崩潰的,因為在反復的切割之後,他們彼此之間已經無法結陣了。

這已不是三萬鐵騎,對陣一千多的重騎。

而是一千多的重騎,對陣三萬個鐵騎。

這里頭只是一字之差,可意思卻完全不同,因為一千多的重騎乃是一個整體,而三萬個叛軍鐵騎,卻是三萬個個體。

更讓人絕望的是,這些重騎,幾乎是刀槍不入,即便有人憤怒的反擊,卻發現自己手上的武器,很難對這些重騎造成傷害。

偏偏這些重騎,還個個力大無窮,自己手中的刀劍,和對方手中的馬槊相比,簡直就好像孩童手里的玩具。

此時……精騎們的心態徹底的崩潰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於是有人開始四散而逃。

逃亡的人越來越多。

這個時候,陳正泰正站在高台上看了個清楚,於是回頭朝身後的崔志正等人笑道:「你看……這些敗兵,將來要化整為零,成為散兵游勇,只怕到時要麻煩諸位了。」

崔志正立即就明白了陳正泰的意思,便也笑了笑道:「殿下放心,敗兵最後多淪為賊寇,不過殿下放心,若是有人敢為禍,我等的部曲,自饒不了他們。」

對於散兵游勇,真正厲害的武器不是天策軍這樣的正規軍。恰恰是崔志正這些世族們的部曲,其實就相當於民團。

陳正泰又道:「現在這里最珍貴的就是人力,侯君集反叛,固然是該死,可許多將士卻是無辜的,不要妄殺。」

陳正泰話里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白了。

崔志正便微笑道:「殿下放心便是。」

大家相視一笑,此時淡定了許多。

天策軍威武啊!

這河西之地,若有天策軍這樣的軍馬,足夠保證他們在這河西立足了。

而至於那些散兵游勇,大家當然不會妄殺,這倒不是崔志正等人有同情心,而是在這地廣人稀的地方,就如陳正泰所說的,人力……就是最寶貴的財富啊!

只是此時,大家看陳正泰的態度,顯然又變了。

大家今日都親眼看到了一切,這陳正泰彈指之間,便破了叛軍,實在讓人恐懼啊。

從前還有世族認為,陳家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靠拍了皇帝的馬屁,成為了關外之主,又恰巧掙了一大筆錢而已,而且傳聞這些錢,來路還很可疑。

因而世族們雖有不少遷徙落戶於此,可是看待陳家,卻依舊有著幾分輕視,只當陳家背後有朝廷的支持,才給他陳家面子罷了。

而如今所有人的心態和看法……卻是大不相同了。

能操練出這樣兵馬的家族,是何等的可怕,這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事嗎?今日能彈指滅了三萬鐵騎,而在沒有王法的關外,你全家族來都來了,若是要滅你的家族,縱是你有多少的部曲,也不夠人家砍的,好吧!

今日之戰,給與世族們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於是眾人心里都暗暗警惕,以後對陳正泰,少不得要好一些,不要老是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得需多幾分尊重!

其實陳正泰一直都把眾人不斷變化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此時道:「諸公看這一場演習如何?」

好聽的話自是不再吝嗇……

「天策軍威武。」

「殿下運籌帷幄,實在教人佩服。」

陳正泰哈哈一笑,沒有制止這滔滔不絕的誇贊聲。

過了片刻,有人飛騎而來,直接到了高台之下,高聲道:「殿下,叛軍已經潰散了。侯君集等叛將,也已盡誅。」

陳正泰心情大好地道:「好的很。窮寇莫追,取了叛將的人頭即可!傳我的王詔,號令河西各地,加強警戒,嚴防散兵游勇。」

「喏。」

陳正泰隨即看了眾世族一眼道:「諸公隨我校閱三軍。」

「喏。」崔志正等人俯首帖耳。

於是陳正泰帶著人徐步下了高台。

此時,天策軍已經收兵。

沒有必要的殺戮,顯然是無意義的,一方面也是天策軍兵少,實在顧不得逐一殺戮,何況……這些叛軍大多都是朝廷的兵馬,擊潰了他們,拿下了叛將,這些人便是群龍無首,在遍布於塢堡的河西,根本就沒有立足和容身之地。

至於這些叛軍的未來,陳正泰也已有主意,等校閱之後,便令人四處張貼赦令吧,若是肯歸降的,可就近至各處塢堡,只要放下武器,不說其他,至少可保全他們的性命。無論是願意回鄉也好,還是留在河西也罷,不必為難。

叛亂這等事,大多數人本就是被裹挾的。倘若非要追殺到天涯海角,反而會激起反抗了。

待校閱了三軍,看著這一個個染血的將士,崔志正等人依舊心有余悸。

正午時分,陳正泰設了宴,與人痛飲一番後,崔志正方才告辭。

他登上了馬車,帶著幾分醉意,此時還是暈乎乎的,不過他想著今日發生的事,禁不住還有些後怕。

今日他不能輕易離開西寧,因為外頭還有許多的亂兵,等風頭過去,安全一些,再讓自己的部曲護衛自己回到崔家的塢堡,因而只讓人在客棧里,備了幾間客房。

馬車里的崔志正,現在滿腦子都想著的是……前些日子,自己是不是哪里有得罪過陳正泰的地方。

對了,上一次……好像和陳正泰發生過爭吵,還將他死去的孩子的賬,算到了陳正泰的頭上。

當時他也是怒極了,這才失言。

雖然後來,大家又談妥了,彼此言歡,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不過……朔方郡王殿下會記仇嗎?

會……嗎?

於是乎,崔志正便又警惕了起來,他開始一點點的細想,檢討爭吵之後,陳正泰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和從前相比,有些冷淡了。

腦子里回憶著各種的細節,又禁不住咀嚼著陳正泰的每一句話之後有沒有什么深意,包括了回憶那細微的表情變化。

…………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