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提前付酬(1 / 2)

攝政王 花心者 2604 字 20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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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路不好走, 坑坑窪窪, 推起來很費勁, 朝曦推了一天, 兩只胳膊生疼, 便想著省些勁, 將輪椅轉過來一面,拴上繩子, 另一頭系在平安身上,讓平安拉著走,她扶著輪椅。

不是自己使勁, 輪椅輕了朝曦也感覺不到,她只能從繩索有沒有松判斷, 和她的眼睛, 但她剛剛想著心思,太入神, 都沒注意沈斐, 不知什么時候掉的,因為裹著被子,一點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朝曦將人捆成了粽子, 沈斐自己連坐都坐不起來, 還好人縮在被子里,沒有弄臟, 倒是被子黑了大片。

被子不是重點, 朝曦將人撿回來後稍稍拍了拍便擱在了輪椅上, 繼續走。

知道這人愛干凈,接下來沒去別的地方,先回去把被子解開,人放在床上,臟了的被子罩扯下來洗洗,里頭的芯拿出去曬曬。

她弄好已經下午,進屋發現這人難得沒有看書,半坐在床上,遙遙望著窗外,盯著飛過的鳥兒,樹上活蹦亂跳的松鼠,目光有羨慕,也有向往。

下半身癱瘓對他的打擊太大,雖然這人從來沒說,但是朝曦能感覺得到,他在安然坐一輩子輪椅,和冒險治腿之間選了後者,不顧自己的命,也要將腿治好。

朝曦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告訴這人腿有可能治不好,是不確定的語氣,也就說也有可能治好,所以這人才會答應跟她的約定吧?

因為腿還有希望治好,如果沒有,他可能會選靜靜死去,這人自尊心太強,容不得自己一輩子由人抱來抱去,吃飯喝水全都要依靠別人。

龍可以暫時擱淺,如果一輩子都困在淺灘,不如一死。

朝曦其實理解不了這種思想,有希望活著,為什么要選擇死?

也許是她沒有經歷過沈斐的絕望,如果她跟沈斐一樣,落難山谷,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來抱去,將她全身看光,或許她還不如沈斐,當場就咬舌自盡了。

沈斐其實很強大,他接受了這種環境,並且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沒放棄,看醫書,每一份葯都喝了,堅持每天鍛煉,用清白換朝曦給他治腿,非常的努力。

這種努力感染了朝曦,不知不覺傾向他,放棄出個小意外,將他困一輩子的想法,賣力的尋脆骨蛇,全心全意給他施針,沒出一絲一毫的變故。

「沈斐,今天的針還要施嗎?」沈斐昨天又是出汗,又是吐血,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有點精神,繼續施針的話會不會出現比昨天還嚴重的反應朝曦一定都不知道。

她接觸的病人太少,能用上絕破針法的人更少,畢竟有風險,一說情況,十個九個不願意,還有一個嘴上答應了,第二天嚇跑了,沒敢來。

沈斐還是第一個敢於嘗試的人。

現實中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朝曦只能從書上吸取經驗,不過書上的那個病人死了,叫她十分忐忑,擔心沈斐也會血裂而死。

沈斐那么好看,這個死法別說他自己接受不了,朝曦也接受不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等你身子好了再繼續。」

沈斐目光從遙遠的地方收回來,抬頭瞧了她一眼,淡然一笑,「那豈不是還要從頭再挨一回?」

這是肯定的,七天一個療程。

「你現在身體太虛,不適合繼續,不如等過了冬天再說。」朝曦還是想挽留他。

她有預感,沈斐腿治好了,一定會走。

沈斐搖搖頭,「不了,挺疼的,挨一回就夠了。」

那針下的地方實在特殊,每一針都叫他痛不欲生,穿過皮肉,刺入穴位,有些甚至干脆下在骨頭上。

他的腿沒有完全失去知覺,磕著碰著會有一絲絲的疼,沒以前那么敏感,還是軟綿綿站不起來,但是膝蓋陡然撞到桌子,會有一瞬間的疼痛感,只在當時,過後就沒了。

朝曦說這是好事,只要多刺激刺激他的骨頭,讓腿因為疼做出反應,就跟人受了刺激陡然會站起來一樣。

每一針下來,沈斐的小腿都會微微抽筋,說明朝曦的法子是對的,腿越來越敏感了。

只是這法子著實太疼,一口氣做完便是,再來一回,只怕無福消受。

朝曦眨眨眼,表情微妙。

原來這人也怕疼啊,給他施針的時候一聲不吭,還以為下錯地方,這人不疼呢,如果不是她後來反復摸下針的地方,確定沒有下錯,朝曦自己都會以為自己施針失敗,這人要死了。

他會不會死,朝曦心中有一點底,又沒有,但是平安知道。

民間一直有種說法,道黑狗有靈,如果突然蹲守在誰家門口瘋狂吼叫,這家人一定會有人死去。

有人說是狗的眼睛能看到魂魄,實際上並非如此,只是它們的鼻子特別靈而已,可以聞出死亡的氣息,人生了病它也能聞得出來。

黑熊嚴格來說也是狗的一種,勉強能搭上親戚,一直有人叫它們黑狗熊。

它們的嗅覺比狗還靈,狗的聽覺,嗅覺,視覺都十分靈敏,黑熊眼睛不好,還有個別名叫黑瞎子,說的就是黑熊眼神不好。

如果一個正常的人類和一個瞎了眼的人類相比,自然是瞎了眼的人類耳朵和嗅覺最靈,當眼睛看不到的時候,嗅覺和聽覺的能力就會被大肆開發。

原來朝曦沒注意,有一次她陪這只熊打獵,回來的時候這只熊一直不讓她走,依戀的纏著她,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有點像委屈,不舍,難過。

朝曦一臉迷茫,後來心口突然疼的厲害,一摸脈搏才發現自己中了毒,如果不是發現的早,險些便嗝屁了。

許是這只黑熊以為她快死了,所以嗚嗚的叫,但是這回沈斐虛弱成這樣,脈搏時有時無,平安居然都沒有表現出難過和不安,是不是間接說明沈斐死不了?

也有可能它跟沈斐不親,不過它能將下巴露出來給沈斐摸,明顯是接納了沈斐,如果沈斐真的有事,它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么說來沈斐也許真的沒有生命危險,他施針後出現的反應,單純是在排除體內的淤血?

朝曦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平安,尊重沈斐的想法,「如果你做好了准備,那就開始吧。」

沈斐沒說話,只配合的抽掉身後的枕頭,讓身子平躺下來,方便朝曦施針。

朝曦開始擦她的針,一遍又一遍,拖著時間似的,就是不進入主題,擦完熬葯,熬完葯先給這人擦了擦身子,到了晚上才將窗戶和門盡數關上,縫隙用布和棉花堵住,絲毫不漏為止。

覺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床邊准備施針,沈斐配合的扭過身子,想翻過去。

「不用翻,今天扎正面。」

沈斐:「……」

和昨天一樣,進展很順利,唯一不一樣的是沈斐的反應,昨天扎了九針他都一聲不吭,這回才扎了三針,已經接連倒抽了好幾口涼氣。

胸膛起伏的很快,似乎難以忍受似的。

朝曦安撫他,「別亂動,馬上就好了。」

沈斐手心掐出血痕,極力控制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場酷刑才終於結束,沈斐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渾身都是汗,朝曦敏銳的注意到他的腿顫抖的幅度大了些,昨天只是小腿肚子輕顫,今天蔓延到腳踝上,似乎疼的厲害,陡然抽了一下。

差點將腿上的針崩斷,還好朝曦及時發現,趕忙摁了下去,沒讓他綳緊肌肉,否則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那針正好下在大腿上,想拉動腳踝,肯定是大腿先使勁。

針實在太細,斷在里面不好取出來是一回事,絕破針法的針十分特殊,一旦斷了,其它的針替代不了,八根針強行施針,很容易出現意外。

所幸那針比想象中爭氣,瞧著隨時都有可能斷的樣子,沒成想還挺厲害,硬是挺了下來。

九針都按部就班,排列在沈斐身體上,稍稍等了等,被朝曦一個又一個取了下來,然後給他按摩穴位。

苦沒有白受,施針過後的沈斐對腿上的感覺更靈敏,原來需要極大力氣才能摁疼他,現在只需稍稍使些力氣,這人便蹙起眉頭,有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