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人不長命！」海格嘟囔著趴到桌子上，他有一點兒對眼了，已經臨近極限，還在顫聲唱著，「我爸爸那么年輕就走了，你的爸爸媽媽也是，哈利……」

碩大的淚珠又從海格那爬滿皺紋的眼角涌出，他抓住哈利的胳膊搖晃著，「他們那個年紀的巫師里頭，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對……可怕、可怕……」

旁邊，斯拉格霍恩傷感地唱著，「英雄奧多被抬回故鄉，抬到他兒時熟悉的地方，帽子翻過來，入土安葬，魔杖折兩段，多么悲傷、多么悲傷。」

「嗯，可怕，可怕！」海格哼哼道，蓬亂的大腦袋滾到了臂彎里，低沉地打起鼾來。

「對不起！」斯拉格霍恩打了個嗝說，「我從來唱不准調子。」

「海格不是說你唱的歌，教授。」

「他在說我爸爸媽媽的死。」哈利輕聲說。

「哦！」斯拉格霍恩抑制住一個大嗝說，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哦，是啊，那真是非常可怕，可怕、可怕啊……」

他似乎不知說什么好，又去往杯里添酒。

艾文也沒有插嘴，因為哈利似乎想好了說辭。

「我想，你不記得那段事情了吧，哈利？」斯拉格霍恩笨拙地問。

「不記得，他們死的時候我才一歲。」哈利說，一邊盯著在海格粗重的呼嚕中搖曳的燭火，「但我接下來了解了不少，從其他人那里聽來的，我聽說是我爸爸先死的，教授，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斯拉格霍恩聲音微弱地說。

「是伏地魔殺了他，然後跨過他的屍體朝我媽媽走了過去。」哈利繼續悲傷地說。

聽到這里，斯拉格霍恩猛地哆嗦一下，目光漸漸變得恐懼。

他想扭過頭，但好像有一股魔力在影響著他，無法將他那恐懼的目光從哈利臉上移開。

「他叫我媽媽走開。」哈利無情地說，「伏地魔告訴我她本來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殺我，她本來可以逃走的。」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輕聲說，「她本來可以……她不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是啊！」哈利靠近斯拉格霍恩，他的聲音近乎耳語，「可是她沒有動，她攔在伏地魔的魔杖前，爸爸已經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護著我，她試圖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毫不猶豫地殺……」

「夠了！」斯拉格霍恩突然叫道，舉起顫抖的手，懷里面那串獨角獸的尾巴掉了出來，都全然未決，「真的，夠了，親愛的孩子，夠了，不要再說了，我只是個老人，我不需要聽，我不想聽……」

「你喜歡我媽媽，是不是？」福靈劑引導著哈利，讓他知道該說什么，「你之前說過的，她是你最喜歡的學生。」

「哈利！」斯拉格霍恩說，眼里又汪滿了淚水，「我不能想象有哪個見過她的人會不喜歡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潑、非常聰明、非常討人喜歡，她曾是我最中意的學生。啊，最可怕的事……」

「是啊，你那么喜歡她，卻不肯幫助她的兒子。她把她的生命給了我，你卻連一段記憶都不肯給我。」

海格如雷的鼾聲充滿了小屋，艾文專注地看著哈利和斯拉格霍恩。

旁邊，伊萊恩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哈則牢牢地盯著斯拉格霍恩淚汪汪的眼睛似乎無法轉移視線。

「別那么說，哈利，別那么說，求求你，不要再那么說了！」他小聲說，淚水從眼眶里面留下，「如果能幫助你，當然不成問題，一點問題都沒，可是那東西又沒有用處……」

「有用！」哈利清楚地說，「鄧布利多需要了解，我需要了解，這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我們需要那段記憶。」

「那段記憶很重要，教授。」艾文輕聲說，他覺得哈利的膽子有點大，這么和斯拉格霍恩說真的沒問題嗎？

但哈利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福靈劑告訴他，斯拉格霍恩明天早上什么也不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