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家余孽(2 / 2)

桃花 烽火戲諸侯 1842 字 2020-09-04

白洛大笑打趣道:「愚笨,去親一親她的嘴,不就知道了?」

陳青牛撓撓頭,這也忒不知死活了。

白洛收斂笑意,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古書,遞給陳白熊,沉聲道:「陳青帝,這本《尉繚子引氣術》送你,再授你白家錘仙拳。」

陳青牛不知所措。

不明白他為何要丟下如此巨大的餡餅,是福緣,還是陷阱?

陳青牛琢磨不透。

白發蒼蒼的白洛卻等不及一般,道:「收好《尉繚子引氣術》,此書雖不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但對尋常武夫來說,也是寶物。我家先祖所創錘仙拳,三十六式,皆悟自軍陣廝殺,你這小子,修習錘仙拳,事半功倍。我讀三遍拳訣,你能記下多少是多少。」

只聽了一遍,陳青牛其實就牢記在心,但還是豎起耳朵,聽完剩余兩遍。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賊,突然竊了一大壇銀子搬回家,即便藏好,也不安寧,覺得要多瞧上幾眼才安生。

心中默念一遍,確定無誤,這才松口氣。將《尉繚子》小心嚴實揣在懷中,抬頭望向白洛,見他神情落寞,不同尋常,他的眼神,讓陳青牛生出一股不安,兒時,乳娘在病榻上合眼前,便是如此,幾乎一模一樣。

陳青牛欲言又止。

白洛站起身,望向窗外,輕聲道:「我已是一枚棄子,說不定龐鳳雛已經在涼州城頭上等候多時。我不死,范夫人和那位龐侍郎就都不放心,我一死,龐侍郎就能心安,畢竟親手斷了白家最後的血脈,如此一來,他才良心過得去,要捏著鼻子,留你一條性命。」

陳青牛輕聲道:「范夫人?」

白洛搖頭道:「稷穗學宮斷然不會為了一個董家向觀音座示威,而觀音座也不絕肯為了一個奴才跟稷穗學宮過不去。稷穗學宮要的是董青囊,一名前無古人的女子大宗師。觀音座蓮花峰,要的是你,陳青帝,一位腳踏蓮花的客卿。」

陳青牛黯然無語。

白洛豁達笑道:「娃兒,兔死狐悲了嗎?」

陳青牛咬著嘴唇。

能不兔死狐悲嗎,跟了范夫人二十多年的人,當成棄子說丟就丟,自己某天沒了利用價值,豈不是被舍棄得更快,更狠?

蓮花客卿?

太遙遠了。

對悲觀的陳青牛來說,解決下一頓溫飽才是正途。

四十來歲便一頭白發的白洛摸了摸他腦袋,輕聲道:「陳青帝,要想長生不朽,唯有求道,高高在上,終可不必仰人鼻息,五湖四海,天下九洲,唯你獨尊。你不是我這廢人,一步一個腳印,只要走下去,天道渺茫,終歸還是給你留了一線門縫。再者,咱們兵道,與儒釋道三教又有不同,無須擔心兵戈殺戮遭來因果,那三教得道高人,若是殺伐過多,飛升之際,天劫便愈是凶烈,五百年前龍虎山天師張靈書,飛升前曾一人獨入酆都,一口屠仙劍殺了酆都十萬魑魅魍魎,這在世人眼中本是無上善果,卻不料天劫時,天降十道紫雷,比尋常天劫九道天雷還要霸道,龍虎山地動山搖,連累近千名在龍虎山附近觀摩張天師白日飛升的修道者都魂飛魄散,端的凄涼無比。我們兵家老祖師爺姜子圖,卻是能不借助靈山洞天,不借助仙家兵器,不借助和尚誦經道士吟咒,全以一己之力,三次承受天劫,共計二十七道天雷,法力不減反升,可謂與大羅金仙無異。陳青帝,想長生否?想天下無敵否?想視天劫如無物否?」

陳青牛聽得血液翻涌,心潮澎湃,雙目炯炯有神,一赤一黃,熠熠生光。

白洛終於還是走了,拎酒壺,輕輕唱著狀元郎李牧廣為流傳的《凡人歌》,慷慨赴死。

這位碩果僅存的白家世子,傳了陳青牛衣缽,卻沒有提什么要求,只是不甚悲哀地灑脫一句:「白家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