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截殺(2 / 2)

桃花 烽火戲諸侯 2648 字 2020-09-04

那人不理會陳青牛的譏諷,歪著脖子,抬起一手指了指,冷笑道:「來來來,龜兒子有本事往這里砍一劍!爺爺我只要眨一下眼睛,就跟你姓!」

陳青牛嘆息一聲,「行啦,你所穿那件軟囊甲,所藏的墨家機關,剛才倉促之下,由不得你開啟。只不過我就算站在你一丈距離內,任你施展,也傷不到我分毫。」

刀客呆若木雞。

在陳青牛揭穿刀客壓箱底本事的同時,謝石磯一只大手如鐵鉤,抓住一名少年的頭顱,提著他從屋檐飄落街道。

纖細少年哪怕參與攔路殺人,不知為何也背著一只沉甸甸的大行囊,使得他像是一只小烏龜。

謝石磯松開手指,少年跑到刀客身邊蹲下,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倔強,死死盯住遠處並肩而立的陳青牛謝石磯。

在屋檐上,少年的術法手段層出不窮,從布置陷阱、攻擊進取到轉為防御,十數種法訣、神通,各自都有可取之處,有些眼花繚亂,只可惜遇上了一力降十會的謝石磯,再者,少年的那些手腕,實在上不了台面,畢竟威力太小了。

這便是世間所有野修的致命傷。

不得正統心法秘傳,到頭來,就是修了一個偽長生。任你築起萬丈樓,轉瞬成空。

陳青牛笑眯眯道:「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

「兩人之中,我會放走一人,另一人留下。但前提條件是你們做出的選擇,必須都與我的本意一致。比如我想讓甲走,那么你們甲乙兩人,只要有一人沒有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甲還是走不得。」

「當然了,你們甲乙二人,若是誰選擇讓對方走,自己當然是必死無疑的,只不過給了另外一人『一線生機』罷了。畢竟萬一我本意是希望『你』走呢?」

「我數三聲,只需要你們二人說出『我活』或『我死』兩字即可。」

此時,刀客終於出聲喊道:「且慢!你若是存心要我們二人今晚皆死……」

陳青牛一本正經道:「我殺你們,需要這么麻煩嗎?」

陳青牛笑道:「那我就開始了?」

三。

二。

一!

陳青牛三聲之後。

「我死!」

「我活!」

陳青牛微笑不語,沉默片刻,對那名刀客道:「你運氣不錯啊,可以走了。」

刀客欣喜若狂,但仍是小心翼翼站起身,不敢背對主仆二人,只是倒退著快離去,最後拔地而起,躍上街旁屋檐,身形沒入夜幕。

街道上,萬籟寂靜。

少年有些傷感,對於即將到來的生死判決,反而沒有太多絕望恐懼。

原來少年說了慷慨就義的「我死」二字,把僅剩的一線生機雙手奉上。而在孩子心目中一向豪氣干雲、被少年視若自家長輩的刀客漢子,則說了苟且偷生的「我活」二字。

少年低下頭,擦了擦淚水,然後干脆就盤腿而坐,再高高揚起腦袋,背靠著大行囊,束手待斃。

若誰能夠使一手飛劍術,那在江湖上,便是所謂的6地劍仙了。

而那名年紀輕輕的6地劍仙,似乎在權衡利弊。

至於幾條街外,一條陰暗巷弄的牆腳根,則有個刀客漢子癱軟在地,滿身血污。

此人被種植在體內某處竅穴的劍氣,突然炸裂,由內而外,十分迅猛,於是經脈寸斷,竅穴盡毀,如何活得下來?

他喃喃道:「騙子,你明明說過放我走的……」

最後,他閉上眼睛,艱難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背靠牆壁,視線模糊地含糊道:「原來,『讓我走』而已,卻不是『讓我活』啊……修行之人,都是目無法紀的瘋子、良心泯滅的王八蛋……」

人難自省。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性命。

福禍相依,天道無情,莫要以人心算天心。

那邊。

陳青牛緩緩上前幾步,彎腰俯視那孩子。

大眼瞪小眼。

陳青牛用屁股想都知道,今夜此番蹩腳截殺,必然是藩王府邸里那個朱真賀的手筆,里里外外都透著股小家子氣。

嗯,這點像我,屬於同道中人。

只不過好歹是位藩王之子,連個敗家子都做不好,最起碼的審時度勢也不懂,難怪到現在都沒能拿下朱真嬰。

陳青牛冷不丁說道:「那刀客其實被我種了一縷劍氣在體內,此時應當已經炸爛了五臟六腑。」

少年呆若木雞。

陳青牛眯起雙眼,笑意恬淡,臉色和藹。

如同修煉成精的老狐狸,盯著道行淺薄的小狐狸。

謝石磯站在年輕修士身旁,她視線低斂。

她的靴子,似乎恰好觸碰到了影子。

如牽手一般。

少年終於扛不住視線間的激盪,冷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謝石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對上陳青牛還算爭鋒相對的少年頓時氣焰全無。

之前她上屋頂殺人,那幅慘絕人寰的血腥場景,帶給少年巨大的心理陰影,魁梧女子的每次出手,就像一鐵錘砸凶猛在西瓜上,砰一聲,觸之即碎!

陳青牛說了一句讓少年徹底傻眼的言語。

「你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徒弟?」

陳青牛又說:「我收徒弟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徒弟要保證不久的將來,必須要為師父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師娘!」

少年眨了眨眼睛。

陳青牛好像被自己逗樂,哈哈笑道:「第一句話是真心話,第二句話是玩笑話。」

於是少年說了句肺腑之言,幾乎是脫口而出,少年自己根本就攔不住:「你腦子是不是給驢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