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小蘿卜,快點找到回家的路,咱們一起回家,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好不好?
世子也在問蔣嫣然:「怎么帶阿嫵來了?」
風大雨大,阿嫵若是生病了怎么辦!既然來了,他已經不指望小老虎松口回去。
她骨子里的倔強,和蘇清歡一模一樣。
蔣嫣然垂下眼眸,大雨順著她白皙的面龐流下,匯在尖尖的下巴上,滴答滴答往下落著。
她說:「如果這是最後一面,我不想阿嫵錯過。」
當年她,就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這是她一生的遺憾。
「你!」世子怒不可遏。
蔣嫣然卻站在風雨之中,風骨如高山松柏。
她說:「世子,現在應該有個人站出來,考慮最壞的情形。」
她放目望去,伸手指著無邊無際的人海:「這些人,今日為將軍奔波為將軍痛哭,他日便可能淪為他人工具,甚至對夫人和阿嫵刀劍相向。」
世子定定地看向她,蔣嫣然卻艱難地邁步往蘇清歡身邊走去,在她身旁跪坐在泥水中,一言不發,只默默地用雙手往外扒拉泥土。
其實她知道,世子是一個理智的人。
他今日失態,更多的是因為內疚,陸棄保他而讓自己陷入了險境。
她也知道,說完這些話,她在他心里,會變成更加冷漠冷血之人。
可是那又有什么關系?
她也希望將軍回來,那是她親舅舅!更別提,小蘿卜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他一點點長大……
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主持這一切。
不管陸棄是死是活,剩下的人都要活下去。
十幾萬大軍,團團圍住這山頭,子時將近的時候,雨停了,陸棄父子終於被挖了出來。
「娘——」小蘿卜帶著哭腔喊道。
他被陸棄圈在身下,安然無恙。
而陸棄,維持著守護的姿勢,卻沒了聲息,頭上沾滿了泥土和鮮血。
蘇清歡瘋了一樣上去摸他的脈搏,當她摸到微弱跳動的脈象時,幾乎要跪地感謝老天。
可是陸棄傷得太重了,她嘶吼道:「來人,抬擔架來,快,快!」
將軍府。
深秋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射進院子里,照在幾十個渾身狼狽卻面色焦急的彪形大漢身上——他們個個都是陸棄手下的重要將領,身經百戰,歷經鮮血洗禮,出生入死亦可談笑風生,但是現在各個心如擂鼓,幾乎不敢大聲喘氣。
「蔣姑娘,怎么樣了?」
看到蔣嫣然從屋里出來,劉均凌立刻上前問道,眼睛幾乎要把她瞪穿一般。
蔣嫣然身後的紅葉端著一盆血水,看著便讓人心里忐忑。
「不知道。」蔣嫣然面色冷凝,「將軍沒有醒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
「那怎么辦?你快和夫人一起想想辦法啊!」
「您以為有辦法,夫人會保留嗎?」蔣嫣然冷冷地道,「劉將軍還是先回去料理好軍中的事情吧,您在這里,除了添亂,幫不上任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