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們……回家(2 / 2)

狂瀾 焦糖冬瓜 1527 字 2020-09-04

何歡的父母早就沒了,他大小這么多場戰役下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回家」。

他永遠記得那個聲音。

帶著不成熟的哽咽,像是壓抑著極大的痛苦,卻又讓人覺得極致的溫柔。

何歡生還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關城,他想再聽一次關城的聲音,想要認識這個人。

但是所有人都告訴他,關城陣亡了,死因是缺氧和高溫休克。

何歡根本不敢相信,那么利落的狙殺,那么完美的飛行軌跡,關城哪里像是缺氧了?哪里像是意識不清?

關城被追認為s級操作員的時候,何歡在心理監測室里,他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

作為主治醫生的吳潤,收到上級的指令——不惜一切代價挽回何歡。

但是何歡對吳潤只提出過一個要求。

【我想聽關城的聲音。】

但是關城沒有任何聲音記錄留下來。

失望得久了,何歡又讓自己麻木了起來。

吳潤記得那天,他坐在何歡的座椅邊,何歡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棋局很精彩,看得出來何歡的智商很高,而這樣的人往往最難走出來,但也最擅長偽裝。

吳潤試著跟他交流:「何歡,你只有走出這里,才能去了解真正的關城。去他去過的地方,和他認識的人交流。你會發現關城還在那些人的記憶里。」

「我知道了。」何歡很平靜地回答。

吳潤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離開心理監控室之後,通過了s級操作員測試,風光無限。

吳潤分析過何歡的戰艦操作,比之前更快更敏銳,他借助戰艦在模擬戰場里為所欲為,把自己瘋狂的念想變得合理,除了每個月吳潤開給何歡的安眠葯。

吳潤早就知道何歡的結局:他會像東區的活招牌一樣等著退役或者……運氣不好火星上的敵人再臨,他大概會戰死。

直到上個月,何歡沒有再問他要安眠葯。

「吳潤,我路過飛艦大賽,在場館外的小店里買口香糖,你猜我見到了誰?」

吳潤搖了搖頭,這是兩年多來第一次何歡主動來找他。何歡的聲音很平靜,嘴角是他一貫的淺笑,但吳潤記得他那天的眼神,明亮而堅定。

「那個男孩兒他說『預賽一萬一場,不給錢,我就回家。』我當場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吳潤知道「回家」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那是關城陣亡之前,對何歡唯一說過的,也是最後的一句話。

「那個男孩子,他穿著寬大運動褲,留著短寸……嘴里咬著零食,好可愛。你說一個大男孩怎么能那么可愛?」

吳潤張了張嘴,想告訴何歡那只是巧合,「回家」兩個字而已,誰說出來都可能像關城的聲音。

當著何歡的面,吳潤就造訪了基地的內部資料庫,找到了一則信息,整個人都頓住了。

47號戰艦生還者賀行(預備役)。

「真的是他。」何歡的手輕輕碰了上去,就像是害怕戳碎自己的夢。

那一瞬間,原本麻木失色的世界,忽然變得鮮活了起來。

吳潤的心臟跳得很快,和咖啡不耐受的心跳加速不同,因為他在何歡的眼底看到一種渴望,熱烈的瘋狂的,就想要燃燒起來全部拿給某個人看。

就在他看著那張照片時,吳潤的脖子被一只手扣住了。

「吳潤,有些事情你該保持沉默。」何歡的聲音在吳潤的耳邊響起。

「關城的戰艦,其實是賀行開……」

關城的戰艦是賀行開回來的!這樣高超的操作能力,必須上報聯邦艦隊!

吳潤的喉嚨被何歡扣緊了。

何歡的手指抵在唇上,輕聲說:「如果他回到艦隊,只能是因為我,而不是因為艦隊。」

「就算我不說,數據庫也會發現。你無法一直保護他。」

「擁有他的是我,不是聯邦艦隊。」何歡靠在吳潤的耳邊說,「你知道聯邦艦隊的方式,強行匹配只會毀掉他。」

吳潤的喉嚨動了動,然後他妥協了。

此刻,吳潤看著正在玩筆的何歡,還是會感覺對方隨時會握著筆扎過來。

「何歡,我不會給你開安眠葯。能告訴我,今天賀行說了什么讓你睡不著嗎?」吳潤問。

「你怎么知道是因為賀行?」何歡好笑地問。

「這世上,只有他能影響你的情緒。」

何歡單手撐著膝蓋,靠近吳潤,用一種執著的目光說:「那你知道浴血歸來和向死而生的區別嗎?」

「浴血歸來的人,以活著為信念。向死而生的人,視死亡為常態。」吳潤劃出自己的治療系統,「你還要我給你開葯嗎?」

何歡看著吳潤,然後起身利落地離開了。

「不用。」

第二天的早晨,賀行吹著口哨正要去另一條街吃碗拌面,一出家門,就看到一輛黑色的懸浮車停在門口。

車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下來。

「賀行嗎,你好,我是趙如松先生的助理,趙先生非常欣賞你在這次飛艦比賽中的表現,他想要和你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