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神祗(1 / 2)

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2227 字 202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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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在書房與秦遠山談完話後,顧祁並沒有直接回永安宮,而是坐上了步輦,往元熙殿去了。

母親不會無緣無故受到錯誤的指引,讓楚顏誤會了是他下毒謀害趙武,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意圖離間母子倆,亦或……離間楚顏和他。

午後的陽光有些耀眼,顧祁從燦爛的日照里踏入昏暗不明的元熙殿,好一會兒才適應了殿內的光線。

只見門窗緊閉的大殿內,他的母親猶如遲暮的花草一般站在大殿最前方,背對大門,目光痴痴地望著牆上的一副畫。

她的發髻有些凌亂,背影也比過去佝僂了些,怎么看都有些狼狽落魄的意味。

大殿內因為沒有日照,比外面冷了不少,顧祁險些以為自己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聽見開門聲,趙容華沒有動,確切說來她像是凝固在了原地一般,整個人像尊雕像,沒有一絲一毫生氣。

顧祁只能一步一步走進了她,嘴里喚了聲,「母親。」

這聲母親驚動了趙容華,她這才意識到來者何人,猛地轉過身來,面色慘白地指著他,「住嘴!你不配叫我母親!」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里蘊滿淚水,可更多的是憤怒與絕望,如今看到始作俑者,一時之間全部的情緒都傾瀉而出。

顧祁面色微沉,卻不卑不亢地說,「母親因為擔心祖父,所以對兒子有所誤會,兒子也理解母親的心情,只是兒子想問母親一句,在您心里,兒子真的是那種需要靠著謀害至親來達成目的的人嗎?」

他的眼神直直地望著趙容華,身姿筆直地站在大殿里,宛若一株白楊。

而趙容華渾身顫抖,目光如刀子一般朝他投來。

母子兩人多日未見,如今一見,竟是這樣對峙的場景。

她仇恨地看著他,而他眸光沉沉,將所有情緒都隱匿其中。

他早知道面對自己的生母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因為兩人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母子連心,她不懂他,而他亦無法接近她。

趙容華的情緒已然有些失控,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不過是因為你祖父逼你娶了楚顏,我知道你不願娶她,也知道你看不起趙家,不希望趙家成為你的阻礙,可你未免太過心狠!竟然因此對你祖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一把年紀了,這一輩子都獻給了你父皇和你,如今你因為一己私欲,就對他下手!顧祁,你自問對得起我,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嗎?」

多么嚴厲的指控,連問都不問他,就直接給他判了死罪。

她明明是他的親生母親,可她卻連最起碼的信任與辯解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顧祁的眼神倏地冷下去。

「既然母親已經給兒子定了死罪,兒子說什么也沒用。只是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只有一句話——我沒有下過毒,更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殘害親人、穩固皇權。今日我來,只有一件事要問母親,當日是誰告訴您此事是兒子做的?」

他的眼里帶著森冷的防備,可是防備也是為了掩飾那些濃重到太容易被人看清的悲哀。

他的母親不信他,他又能如何?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對他的要求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討好父皇、成為儲君,他對她而言並非一個兒子,而是一個穩固趙家權勢地位的工具,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

顧祁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告訴自己,他有母親,可是這個母親,有與沒有其實並無兩樣。

又或許若是真的沒有,那還會更好些,這樣他就不用一再安慰自己,這樣至少他還能自欺欺人無法得到母愛是因為母親已經不在身邊。

趙容華似乎有些震驚於他說的話,終於稍微從絕望里抽身而出,轉而怔怔地望著他,「真的……不是你做的?」

顧祁想笑,可是笑容到達眼底卻變成了比哭還無力的悲哀。

她終於試圖相信他的話了,可話到嘴邊竟然會是這樣一句,「真的不是你做的?」

他嘲弄地一笑,「母親願怎么認為,就怎么認為吧,兒子只想知道,是誰告訴您是我下的毒。」

趙容華一下子沒法消化這么大的轉變,下意識地指了指桌上的那張揉成一團的條子,「沒人告訴我,是有人把那條子扔在了院子里,被我看到了……」

而她一看之下,震驚無比,立馬召來束秋問個究竟,這才得知父親確實在西疆病危,而恭親王也確實奉了太子之命親自前往西疆取代趙武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如紙條上說的那樣……自然而然的,她也信了最後那一句。

「太子不滿定國公以出戰之事迫其冊妃,命軍中隨行下毒害之,奪回皇命,改換恭親王為副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情急之下的人早已不會分辨,再加上趙容華數年來身子骨不好,成日待在元熙殿里,疏於斗智,如今已然失去了最後的謹慎與辨析能力。

本能告訴她,兒子與她離心已久,又有什么做不出呢?

皇權至上的人,大抵如此。

皇帝是這樣,太子也是這樣。

而顧祁不再說話,沉默地看完了那張字條,輕輕一笑,抬頭無可奈何地朝著趙容華點了點頭,「多謝母親相告,兒子告退。」

他雲淡風輕地轉身離去,而那張再尋常不過、看不半點出蛛絲馬跡的字條輕輕飄落在地,如同他未曾出口的那句嘆息。

天大地大,就連市井小兒都知道那句「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可似乎唯有他是個例外,因為這小小皇宮卻容不下他承歡膝下的卑微願望。

饒是如此,他也終是在大門合上時,低聲對一旁的束秋吩咐了句,「照顧好她,我會派太醫來替她看看,之後……」

沉默片刻,他忽然失笑,抬起頭來看著天邊輝煌的落日,眼神寂靜而荒涼,「之後,我會每日讓太子妃回來陪陪她,督促她好好喝葯。」

誰都知道他不愛她,可只有他自己記得,他一直是她唯一的兒子,也一直渴望著正常的母愛。

只是這份渴望,不說也罷。

*****

回到永安宮時,戲台子還在,但後院里已然空無一人。

顧祁的臉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當下也沒回正殿,直接就往楚顏所在的偏殿去了。

只可惜膝蓋受了傷的人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好好待在屋里,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他隱隱有些動怒,當即不發一言地又走了出去。

「太子妃呢?」他走近大殿,問門口值守的太監。

那太監還沒說話,就聽吱呀一聲,大殿的門倏地從里面被人推開。

「殿下!」楚顏笑靨如花地福了福身,隨即拉過他的手興高采烈地往里走,「快來看看!」

顧祁忍不住去瞧她的腳,只見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卻不知哪里來的忍耐力,還能笑得這么開心。

他問她,「腳不痛了?」

「還有點兒,抹了葯好多了。」楚顏滿不在乎地笑道,然後拉著他在桌前停了下來,指著桌上蓋著蓋子的幾只盤子,「打開看看!」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滿期待,仿佛給他准備了天大的驚喜。

顧祁沒忙著揭開蓋子,反而眯起眼來平靜地問她,「我走之前都說什么了?」

「好好看戲?」她問他。

「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