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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都沒有發現過,原來站在華嚴殿的石階之上,皇宮是這樣廣闊。
楚顏轉過身去,和顧祁並肩站在那里,觸目所及是近處鴉雀無聲、列位其次的文武百官,還有更遠一點的地方那片沉靜安詳的朱紅色宮殿。
她看見天的盡頭,一群黑壓壓的大雁拍著翅膀飛過,耳邊回響著宣讀聖旨的太監那細細的嗓音。
隨後引禮女官又宣讀了冊文寶文,然後將冊子合上,恭恭敬敬地遞交給楚顏。
楚顏按照先前尚宮局的姑姑交代的那樣,雙手接過金冊,最後轉過身去對著拜位三跪三拜禮畢,終於迎來了冊立大禮的結束。
扶起她的是一旁的太子,他的手心干燥溫暖,不似她的還充斥著細細的汗珠。
楚顏抬頭看他,卻只望見一片深幽寂靜的汪洋。
他看著她,面目平靜如初,但楚顏卻分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哪里不太對勁。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因為處於眾人矚目的狀態下,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接下來的時光里,她什么也沒聽進去,只是一直回握著他,兩人立於石階之上,兩只手始終緊緊交握著。
顧祁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放開她。
最後,宣禮太監高聲宣布,「冊封禮畢——」
群臣紛紛俯首,異口同聲地高呼,「恭祝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百年好合、福壽綿延!」
聲音回盪在華嚴殿上方,響徹雲霄。
全套禮畢,已然是午後了。
宮中主子和群臣在殿內赴宴,太子自然也去了,而楚顏按照規矩,坐上鳳輿回了永安宮。
她的手里捧著一只蘋果,手邊放著把金如意,踏進永安宮時還跨了一次火盆,所有的儀式都繁瑣而守舊。
最後眾人終於肯放過她了,楚顏拖著沉重的身軀回到正殿太子的寢宮——兩人今晚的洞房之中,結果竟因為太過疲憊而沾床就睡。
含芝送來午膳時,叫了她好幾聲,她只顧著補瞌睡,不耐煩地說了句「先擱那兒吧回頭再吃」,見她實在疲憊得緊,含芝也便不催了,想著她什么時候起來,什么時候再吃點就行。
而這一覺醒來,已是日落時分。
楚顏睡得迷糊,還是含芝擔心她睡過了頭,這才進來叫醒了她,又端來蓮子羹和幾塊白糖糕,讓她先吃一些墊巴墊巴。
楚顏確實餓極了,毫不斯文地把東西三下五除二吃了下去,方才覺得脖子痛。
今天是大婚之日,她的發飾與衣服都不能脫取,須得等到太子回宮後,洞房之前才能卸妝。
睡覺的時候估計她潛意識里也知道不能弄亂造型,所以睡得僵硬了些,如今方覺得脖子難受。
這婚結得太痛苦,痛苦到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所以她開始慶幸這個時代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隨意休妻,離婚改嫁什么的估計一輩子也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楚顏望著窗外發呆,慢慢地回響著今日經歷的一切,而思緒停留在顧祁那寂靜的眼神里時,她忽然收回目光,心下一片了然。
又怎會不知他的痛呢?
人生四大樂事,洞房花燭夜位列其一,可就在他一生也許都只有一次的大婚里,皇帝和容皇貴妃也不回來,試問他要如何樂得起來?
楚顏苦惱,看來今晚不僅要當老婆,還得又當爹又當媽的哄哄他,彌補他心頭最大的缺憾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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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坐了究竟有多久,夜幕低垂時,太子終於帶著酒意回到了永安宮。
按規矩,外面站著一群太監宮女,還有尚宮局的司言、司簿和一堆禮官。
不論是喝合巹酒還是行夫妻之禮,都該由這些人來宣布流程,特別是要卡在吉時上讓兩人洞房。
一群人見到太子紛紛行禮,可太子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都退下。」
眾人一怔,全都愣在原地,沒有動。
司言遲疑地說,「太子殿下,按規矩,奴婢等人要站在這兒主持今晚的洞房事宜,恐怕——」
「我說,都退下。」太子微微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打斷她的話,面上的表情疏離冷淡,眼里還有陰郁的寒意。
司言一下子愣住,隨即低下頭去,恭恭敬敬地答了聲,「奴婢遵命。」
她是第一個合起手里的冊子離開的,一群太監宮女面面相覷,終是跟在司言身後乖乖離開。
見眾人都走了,萬喜跟在太子身後,輕輕地說了聲,「殿下,這恐怕有些不合禮制。」
誰知太子笑出了聲,「禮制?禮制還說太子大婚當日,須有皇上親自主持大典,如今皇上可回來了?」
他眼眸微沉,哪怕唇邊帶著笑意,眼里也看不出半點喜悅。
去他媽的禮制。
他自嘲地把萬喜留在了外面,自己朝著寢殿走去。
推開門時,楚顏正坐在床上擺弄著裙角,一見他回來了,趕忙撒手,乖乖地正襟危坐。
可抬頭瞧見他與大紅禮服相互輝映的帶著酒意的面頰,走路的步伐也有些虛晃,她趕忙走過去扶住他,「殿下喝酒了?」
何止喝了,還喝了不少。
只可惜無論如何神智都清醒的不得了。
顧祁任由她扶著自己在床邊坐了下來,然後又看著她急急忙忙地去倒茶,一邊把茶地給自己還一邊問,「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對身子不好。」
他接過茶來喝了口,然後把被子還給她,沒有說話。
這世上有誰在意他身子好不好?父皇母妃的心里約莫只有盼兒一人,他不過是個繼承江山、挑下重擔的太子,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腦子里因為酒意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嗡嗡作響,他閉上眼去深呼吸,卻只感覺到心頭涌上的無力和悲哀。
天大地大,他卻注定這樣孤身一人奮斗下去,明明父母尚在,可是母親心里裝的只有家族興衰,父皇眼里也只有母妃和盼兒。
那他呢?
雜亂的思緒紛至沓來,他覺得腦子里鬧哄哄的,吵死人了。
可是下一刻,一只微涼的手搭在了他滾燙的手背上,楚顏俯身蹲在他面前,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殿下,不要難過。」
他沒睜眼,也沒有否認自己在難過,只是隔了很久才開口問她,「是不是身為太子的人就注定要經受這樣的磨練,注定要一個人走很遠很遠的路,才有資格成長起來,強大起來,然後站在金鑾殿上俯瞰蒼生?」
楚顏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埋下頭去把側臉輕輕貼在他的手背上,「楚顏以為,殿下還有我的。」
他的手微微動了動,然後睜開眼睛,低下頭來看著她,眼神宛如濃墨,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楚顏閉著眼睛沒有動,只是繼續輕輕地說,「殿下並非一個人。」
顧祁看著她,久久沒有開口。
她的鳳冠上那一顆顆東珠在紅柱高照下璀璨奪目,大紅嫁衣更是鮮艷似火,可是這一切都不如那張安詳寧靜的面目來得熠熠生輝,幾乎令人移不開眼。
她說,他還有她。
她說他並非一個人。
顧祁忽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去撈起她,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抱至腿上,而楚顏也驚愕地睜開眼來,看著他忽然揚起的唇角。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說得對,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太子妃。」
話音剛落,他已然騰出一只手來摘下她的鳳冠,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桌上,然後取下她束發的首飾,眼看著她的一頭青絲就此滑落,無數細小的珠翠發針紛紛滑落在地,圓潤的珠子更是滴溜溜的轉。
楚顏在猝不及防間被他抱起,落在榻上,而他在一室明亮的燭光高照里欺身而上,在她身上投下了一片柔和的陰影。
看著楚顏睜大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那就證明給我看。」
證明他不是一個人。
證明她真真切切站在他身旁,陪著他,支持他,完完整整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幽深的眼底燃起一縷帶著侵略意味的火簇。
顧祁俯身覆住她的唇,雙手同時攬住了她的腰,一層一層開始剝開她的衣衫。
唇舌交纏里,他啃噬著她的唇瓣,氣息強勢地涌入她的口中,吮吸、啃咬、碾磨…… 他啞著嗓音命令她,「閉眼。」
然後看著她顫抖著閉上了雙眼。
今日的楚顏乖順得不像話,沒了伶牙俐齒,沒了狡黠靈動,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下,似乎真的要證明她是完完整整屬於他一個人的。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泄露出心底的羞怯與忐忑,可是下一秒卻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回應他的親吻。
她的舌頭輕輕觸碰著他,也學著他的樣子吮吸著他的氣息,然後輕輕啃咬他的嘴唇。
她沒有抗拒他一點一點褪下她的衣衫,甚至配合他的動作,好讓他更方便地替她寬衣解帶。
嫁衣繁復又沉重,一件一件被顧祁拋至在地,一直到最後她的身上僅剩下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罩衣,而罩衣里不著寸縷,透露著朦朧又妖冶的美麗。
火紅的錦綉喜被在她身下舒展開來,更顯得她的肌膚瑩潤白皙,而她的秀發宛如朵朵青蓮,在錦被上蔓延盛開,纏繞住誰的心。
顧祁微微離開她的唇,呢喃著叫了句她的名字,「楚顏……」
她輕輕睜開眼來,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朱唇輕啟,只說了兩個字,「我在。」
我在。
這就已經涵蓋他所需要的全部意義了。
父皇有母妃。
母親有趙家。
而他有楚顏,今日起將永遠陪在身邊的人。
她是這樣眸光清澈地望著他,仿佛全世界都至此寂滅,而她的生命從此與他僅僅糾纏在一起,宛如密不可分的藤蔓,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