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山河正好(1 / 2)

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2433 字 202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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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墨河的水原來這么冷,灌入口鼻時帶來冰涼刺骨的寒意,然後便是胸口如同被大石壓住的窒息感。

她不通水性,只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都在流失,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從胸腔里爆發出來。

約莫這就是死亡的懲罰。

眼前迷迷糊糊浮現出一個人影,她視線已然模糊,卻仍然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他。

她一直都記得那個春日里,他是如何站在一樹梨花之下,身姿挺拔,白衣翩躚。她打那里經過,卻看見他不經意地回過頭來,於是一眼萬年,時光靜止成畫。

她告訴自己,這就是她的如意郎君,繾綣回眸間,便能讓她的一顆心跳成水面上的點點浮光,躍動不已。

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他喜愛太白的詩,於是自小受到父皇寵愛而不愛讀書的她竟破天荒地拿著太白的詩歌翻來覆去地看,可是事到如今,最深刻的竟然是這首《長門怨》。

他是她在這偌大皇城里親眼目睹的一道萬丈霞光,而他走後,從此朱紅色的深宮里只剩下她和她無邊無際的愁怨。

卓定安在看見長公主跳下墨河的那一瞬間,萬念俱灰。

他再也抑制不住奔向她的沖動,大腦一片空白地朝著她落水的地方飛奔而去,她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徒留下一圈又一圈晃動的波紋。

他什么也來不及做,只能跟著她跳下去,不顧一切地去抓住那抹青色的身影。

清澈的河水之中,他終於看見她了。

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在笑,那笑容輕輕淺淺,宛若十五年前他還未曾離開時,她每回看見他時都會綻放的笑顏。

沒有一點愁怨,只有思念和眷戀。

卓定安感覺到眼角有滾燙的液體流出,可這是河里,誰也看不見他的眼淚。

他終於抓住了她,帶著她一同朝水面浮去,兩個人渾身透濕地倒在岸邊。

顧不得人群如何喧鬧嘈雜,也顧不得自己是多么狼狽,他顫抖地抱著她,呼喊著她的名字:「歡陽!歡陽你怎么樣了?」

一旁的陸雅玉帶著回春堂的少主撥開人群,擠了進來。

曲嚴冬蹲□去,伸手便朝著長公主的肋下探去,早已只剩下本能反應的卓定安倏地出手狠狠拿捏住他的脈門,聲音陰冷地喝道:「你做什么?」

陸雅玉幾乎聽見曲嚴冬的手發出些奇怪的聲音,想來是卓定安出手極重,她急忙解釋道:「這是回春堂的曲公子,他是我請來幫忙救人的!定安,快放開!」

卓定安怔怔地放開他,那個容顏似冰似雪的曲公子從頭到尾都平靜得很,眉頭都不皺一下,繼續低頭察看長公主的狀況。

他摸到了腹部的積水,便朝下按壓著,沒幾下,長公主就開始毫無意識地往外吐水。

她的容顏慘白,一點血色也沒有,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更像是黝黑的水草。

卓定安死死抓住她的手,眼里只剩下她的臉。

他要失去她了嗎?

十五年前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難道今日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面前?

時間無限延長,與卓定安而言幾乎已經過去好幾百年的光陰。

終於,曲嚴冬停止了按壓腹部的動作,站起身來對陸雅玉說:「沒有大礙,只是吸入不少河水,接下來的日子好生調養,莫要染了風寒就好。」

陸雅玉趕緊道謝,末了又道歉:「定安他太著急太焦慮了,所以才會得罪了曲公子,還望公子不要跟他計較。」

曲嚴冬眉頭微挑,看了眼身旁那個死死抱住落水女子的人,眼里閃過一抹異色。

且不論地上那個女子是誰,眼前這兩個,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將軍夫人,那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看起來像是殉情的苦命鴛鴦,這個正派將軍夫人又是毫無芥蒂地看著這一幕,還替卓定安向他賠罪。

當真有趣。

曲嚴冬笑笑,搖了搖頭,轉身不緊不慢地離去。

而卓定安懷著失而復得的心情抱著懷里的人,卻忽然聽見她模糊不清地囈語道:「不回公主府……」

他心頭一緊,急忙看著她的臉:「歡陽,你說什么?」

她模模糊糊地睜眼看他一眼,像是忽然寬心了,艱難地露出一抹笑意:「不回公主府,再也不回去了……」

然後又一次閉上了眼。

卓定安抱著她走出人群,低低地說了聲:「好,不回公主府。」

像是滾燙的誓言落在心上。

他已經失去她兩次了,這一次失而復得後,他真的什么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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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楚顏在和含芝一起收拾衣裳,含芝說了好幾次:「主子,您快放下,叫人看了像什么話?這些事兒都是咱們奴才做的,您怎么親自動手啊?」

楚顏失笑:「成日光傻坐在那兒看著你們做事,真當我是活佛不成?只用供起來,什么事兒都不用做?」

她拾撿著也許用得上的衣裳,心思卻飄到了天外。

凈雲寺……那可是京城之外了,此行就像是旅行,但恐怕不會像旅行一樣輕松愉快。

宮里才來了這么多女人,她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走了,豈不是正好如了她們的意?

也好,太子遲早也寵幸這些人,她索性直接走人,眼不見心不煩,免得還要陪他再來幾次含愁帶怨的戲碼。

她的演技已經快達到爐火純青、以假亂真的地步了,皇宮真是個好地方,不僅磨練意志,還考驗特殊技能。

門外傳來一個腳步聲,穩穩的,一步一步,不緊不慢。

楚顏沒回頭就猜到是誰了,故意沒去搭理,自顧自地收撿衣服。

門口的冬意趕忙俯身請安:「參見太子殿下。」

隨之而來是踏入屋子的人一句責備的話:「什么時候這種事情輪到你親自上陣了?」

含芝嚇得趕緊跪下去:「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請恕罪,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勞煩主子親自做這事兒……」

「好了,含芝。」楚顏輕輕止住她的口,抬頭無奈地看了顧祁一眼,「殿下,是我自己執意要動手的,不關含芝的事。」

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含芝趕緊出去,含芝會意,起身又行了個禮,帶上門飛快的出去了。

顧祁沒說話,走到床邊看著地上那只大箱子,清一色的素色衣衫,華貴不足,朴素有余。

「怎的就帶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