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看著她背影，眼底閃過一道異芒，耗費全部力氣，才勉強壓下心頭駭浪。

零還是零，卻已經不是，他之前面對的那個。

奪舍？

分神？

多重人格？

秦宇不確定，但現在的零，給秦宇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黑洞，充滿危險的感覺。

他想了一下，動用破妄之眼，去看她表面之下，究竟隱藏了什么。

可這念頭一動，他便內心焦慮，似一顆心被置於火上，不斷焚燒、炙烤。

然後，秦宇便干脆利落的，將這想法徹底壓下。

零突然開口，「你很聰明，但聰明人都該清楚，世間一切收獲都與付出成正比。」

「你想得到，自然就要冒險，若天上會掉大餅，那它一定是有毒或者早就餿了。」

秦宇內心凜然，竟有一種整個人，都已被看透的感覺，這女人的狀態實在古怪。

眼眸閃動半晌，他心頭輕嘆，邁步跟在後面，「或許你說的對，現在離開的話，我也會不甘心。」

零沒再說話，她腳步輕緩，可踏落之處，空間卻泛起波瀾，微弱無比，蔓延三尺後，自行消散不見。

不過此刻跟在身後，秦宇眼神落在這些空間波瀾上，卻變得無比凝重。

它們看似普通，即便沒有突破神境修士，也能憑借修為輕易做到，卻又絕非如此。

這些波瀾，完全隔絕了她的氣息，秦宇可以看到她的背影，可若是閉上眼……

果然，空盪一片。

聯想到之前，零的語態表現，秦宇忍不住猜想，難道她與天絕淵中，那尊死去源神有所關聯？

若真是如此，自己感到親切，一定是被外力影響了……秦宇暗暗驚醒，告誡自己必須更多幾分小心。

雖說現今，零表現的很無害，但誰又能保證，下一個瞬間她會不會扭頭，露出一張血盆大口來？

嘖嘖，如今這世道，又有什么事說得准。

總之小心無大錯吧！

接下來的路，零速度快許多，她顯然已經知曉，最終目的地所在。

秦宇的眼神，卻開始不自覺的，不斷落向大地。

因為此刻，被鮮血浸透的大地，又有了新的變化。它表面出現了，許多深青近乎為黑的凸起，就像是一條條，粗壯巨大的血脈。

不對，不是像，它根本就是！

秦宇注視時，甚至可以看到，它不斷鼓起又收縮的變化，耳邊隱有血液奔流之音。

這算什么，大地血脈嗎？

想到之前，聽到的跳動聲，再看著地面上，這些蔓延開的血脈。

秦宇抬手揉了揉眉心，總覺的今日這事，已徹底超出掌控了。

可如今，他已置身其中，就像是一顆被激流包裹著的石子，只能選擇隨波逐流。

最終會如何，怕是老天也不知道。

突然間，一直走在前面的零，突然停下腳步，她低頭看向大地，眼眸淡漠之中，露出一抹冷厲。

「你退後。」

秦宇心臟收縮，沒有任何猶豫，腳下重重踏落，身軀如石向後暴退。

下一刻，眼前視線所及，赤紅大地同時崩碎，無數條青黑血管呼嘯射出，纏向半空的零。

剎那間，她整個人身影，便已被血管淹沒，就像是一顆恐怖的，層層纏繞成的大粽子。

所有血管，都在瘋狂縮緊、捆縛，就像是一條條發力的大蛇。

就在秦宇考慮，是不是腳底抹油趕緊溜時，一道刺眼光芒，刺穿無數血管的封鎖照耀出來。

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每一道光，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劍，可斬碎一切。在這些光芒下，那些圍繞而來的，瘋狂收緊的血管們，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碎段。

於是，血漿洶涌而出，粘稠而腥臭，像是放了太久而變質的墨汁。

零身影出現，她表面生長的那層皮囊，被腐蝕嚴重，像是一件破爛的衣服，勉強掛在身上。

抬手將它撕扯下來，這一刻的零，宛若神女降臨，不僅因為她的美麗，更因為周身磅礴氣息。

如江海咆哮，浩盪滔滔！

抬手向前一握，億萬光明瞬間匯聚在手，於五指之間凝聚成劍，抬手向前斬出。

秦宇瞪大眼，震驚於這一劍的強大，更想不到的是，他竟自這一劍中，感受到了某種氣機牽引。

這份牽引源頭，便是他在血月世界中，參悟後一劍斬碎血月的銀月劍意！

若說他掌控的是銀月之劍，那么此刻眼前所見，便代表了蒼穹之上，照耀十方的大日。

其名——大日劍意！

無盡粘稠血漿瞬間從中分裂，被大量灼燒、蒸發，卻又在下一瞬再度凝聚完整。

所有血漿向內坍塌收縮，體積瘋狂縮小，最終變成一道，完全由血漿凝聚的身影。

他看著零，口中發出毫無理智的嘶吼，但不知為何，秦宇卻隱約自這嘶吼中，感受到了一絲怨恨。

血影抬手向前一握，「轟」的驚天巨響，蒼穹之下一道奔流血河之影出現，快速縮小化為一柄血劍，落入到他手中。

血劍斬下，便似整條奔流血河，發出暴戾咆哮，這一刻秦宇雙目之中，剎那間被血色充斥。

整座世界，此刻盡血！

零面無表情，手中光明之劍，沒有絲毫猶豫落下。

耀眼光芒從中爆發，如真正大日降臨，轟入血河之中，將它直接從中斬斷。

半數血河之水，被烈日直接燃燒，半數被轟向八方，翻滾中潰散消失。

只一劍，便破了這滔滔血河，威力之恐怖，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