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意(1 / 2)

同歸 語笑闌珊 2026 字 2020-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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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心意】雲初散

「我聽說他就在洄霜城。」岳大刀甩了甩指間的發辮,笑得又粉又紅又羞澀,「我從西北雁門一路來這江南,就是為了尋他。」

「此人在江湖中算不得有名,估摸八成人都聞所未聞。」蕭瀾道,「你又是從哪里知道的這個名字?」

「這我可不能告訴你。」岳大刀道,「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我再不成親,可就嫁不出去了。」

蕭瀾問:「為何?」

「算命的說的。」岳大刀道,「你不懂,他是我們鎮上的神算。」

蕭瀾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是沒料到,原本只想上山散散心,竟還能遇到這種事。憑空掉下一個姑娘,口口聲聲說要嫁阿六,嘰嘰喳喳雀躍歡喜,看上去恨不得明日就辦喜事。

於是不由又想起了陸追當日感慨那句,說阿六是這世間命最好的人。現在看看,可不得是命好,人待在楊柳胡同的宅子里,都能有姑娘找上門,還是個挺好看的姑娘。

岳大刀又問:「洄霜城大嗎?」

蕭瀾搖頭:「不算大,比起你來的西門雁門,要小上許多。」

「那就好。」岳大刀道,「若是太大,我不好找人。」

「你打算怎么找?」蕭瀾看她。

岳大刀道:「聽說那洄霜城中有許多江湖中人,我一個一個去問,總能問到的。」

「看你這樣子,應當先前也是不認識羽流觴的。」蕭瀾道,「如此冒冒失失就尋了來,可曾想過若他已經成親怎么辦,若他不喜歡你怎么辦,若他同你想的不一樣,又該怎么辦?」

岳大刀道:「除非他已經成親,那我就回去掀了算命老頭的攤子,再揪掉他的胡子!可若他還沒成親,不管他是什么樣,我都是要嫁的。」

蕭瀾有些頭疼。

岳大刀越走越輕盈,還在吹著口哨,的確是西北的軍歌調調。

蕭瀾又道:「你想象中的羽流觴,是什么樣的?說來聽聽。」

聽他這么問,岳大刀頓時高興起來,倒退著一邊走一邊道:「應當是斯斯文文的,又白又好看,功夫高,喜歡吟詩畫畫,聲音好聽,脾氣也好。」

蕭瀾:「……」

蕭瀾道:「姑娘還是回西北吧。」

「為何?」岳大刀疑惑,「這樣的人不好嗎?」

「這樣的人很好。」蕭瀾道,「可聽你這要求也不少,城中八成是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人。」

「我就是隨便說說,能有這樣的最好,若沒有,那只要他是羽流觴,只要家里還沒娘子,我也嫁了。」岳大刀撇撇嘴,「反正吟詩作對的,我也不懂,不會就不會吧,只要他脾氣好,對我好就成。」

「你這小丫頭……」蕭瀾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伸手拉她一把,「別倒著退了,小心掉下山。」

「你這人還挺好。」岳大刀在腰間布兜里掏了掏,半天取出來一個小香包,「送給你吧。」

看著上頭那胡亂八糟的一團七彩線,蕭瀾疑惑:「這是何物?」

「牡丹啊,我綉的。」岳大刀答,「本來打算送給婆婆的,可後來忠叔說若是送了,我鐵定就嫁不出去了,丟了挺可惜,看你人不錯,送你了。」

蕭瀾道:「忠叔又是誰?」

「呀。」岳大刀揪揪頭發,「我方才什么都沒說,你也什么都沒聽見。」言畢,還未等蕭瀾再問,便已經縱身躍起,像是一只輕巧的小雀兒,踩著岩壁飛身沖了下去,功夫倒是還不錯。

這事有些蹊蹺,卻又有些喜感。蕭瀾顛顛手中的香囊,也跟著一道下了山。

兩人進城時,正是早點攤子生意最好的時候,熱氣騰騰的糖油糕下進鍋里,出來金黃酥脆,再裹上一層糖粉,咬一口便能驅走冬日無邊嚴寒,從舌尖甜到心間。

陸追不嗜甜膩,卻挺喜歡這小點心。一早就出來排隊,跟在一群小娃娃後買了兩塊,捧在手中一邊溜達一邊吃,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即逝。

於是也便不再去吃牛肉粉絲了,而是在街角買了剛出籠的包子,暖呼呼拎著回到楊柳胡同,推開院門,石桌旁果真已經等了個人。

「吃嗎?」陸追舉起手中的油紙包。

蕭瀾道:「不吃。」

「怎么了,看你這一臉不悅。」陸追在廚房中取了盤碗,又用昨夜的剩米煮了泡飯,和包子一起端出來,「出了何事?」這話雖問得漫不經心看似隨意,心里卻頗有些忐忑,想著八成是昨晚阿六那莽莽撞撞的一句「心上人」,才會令他今早神情異樣。於是心間半是酸楚半是甜,連握著筷子的手也有些僵硬。

蕭瀾卻道:「我在城西荒山中撿到了一個人。」

沒料到他會這么回答,陸追愣了片刻才道:「你撿到了誰?」

「一個姑娘。」蕭瀾道,「二十出頭的模樣,自稱來自西北雁門,名叫岳大刀。」

陸追先是「噗」一聲笑出來,後又覺得有些不厚道,於是道:「挺別致的名字。」

「她是來城中找人成親的。」蕭瀾道。

陸追沒聽明白:「什么叫『來找人成親』,她的未婚夫在城中?」

蕭瀾問:「你猜她要嫁誰?」

「這我如何能猜到。」陸追總算放下飯碗,盯著他看了一陣子,狐疑道:「莫非要嫁你?」

蕭瀾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無端卻有些酸意涌上心頭。

於是再敲一下。

陸追:「……」

陸追道:「我啊?」

蕭瀾道:「你想得美。」

陸追辯解:「我並沒有想。」

蕭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道:「她要嫁阿六。」

陸追手一松,鑲嵌著小粉蝶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喂喂!」大街上人來人往,阿六冷不丁被人拖得直踉蹌,「你這丫頭做什么?」

「噓……」岳大刀一路拉著他躲到巷子里,「外頭有個流氓,你替我擋一陣子。」

阿六往外看了一眼,就見果真有一白衣少爺手拿折扇,身後跟著七八名家丁,正耀武耀威從街上走過去,的確像是在尋人。

岳大刀小聲道:「呸,臭流氓。」

阿六問:「他怎么招你了?」

岳大刀道:「我見他白衣斯文,長得好看,又剛從宣紙鋪子里出來,以為是我相公,就上去問他,結果他卻要摸我。」

阿六誠心道:「這人是城中出名的紈絝子弟,流氓倒是不假。可你一個大姑娘家,見著別人好看斯文就當是自家相公,也沒好到哪里去。」

「那我哪知道。」岳大刀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沮喪道,「我只知道我相公長得好看,又文雅又會功夫,還會吟詩作畫,又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只能一個一個問過去。」

聽這描述,像是有些耳熟啊。阿六凝重打量了她一陣,問:「能問問你的名字嗎?」

「能啊,我叫岳大刀,西北來的。」對方回答。

阿六聞言心中更疑,這名字倒是又不羈又瀟灑,還是來尋斯文相公的,莫非是娘不成。

岳大刀道:「謝謝你救了我,我走了啊。」

「喂喂你先等等!」阿六攔住她,「你相公叫什么名字?」

岳大刀高興道:「我相公叫羽流觴,彎弓飲羽,曲水流觴!」

……

阿六掏掏耳朵道:「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