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做什么。」鬼姑姑不解,獨自尋了過去。
焚骨坑位於冥月墓深處,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坑內極熱,尋常人只要一靠近,便會被蒸出一身汗。傳聞冥月墓的主人曾在此活活燒死數十工匠,殘虐之下冤魂不散,看不見的大火也就不熄。
「瀾兒。」鬼姑姑道。
「姑姑怎么來了?」蕭瀾轉身。
「這話該我問你才是。」鬼姑姑四下看看,「一處空盪盪的墓室,你是要來這里招魂不成。」
「我冷。」蕭瀾道。
「冷?」鬼姑姑不解。
「骨頭里冷,這里能暖和些。」蕭瀾道。
「你怎么也不早些告訴我!」鬼姑姑心下一驚,握過他的手一試,果真冰冷。
「姑姑最近身體也不好,這點小事,瀾兒自己就能處理。」蕭瀾說得輕描淡寫,「又何必讓姑姑擔憂。」
鬼姑姑恨得牙癢,也不知這玩世不恭的態度是從哪里來的底氣,帶著他便去了葯廬。
「少主人是哪里冷?」葯師問。
蕭瀾道:「全身都冷,徹骨冰寒,唯有待在那焚骨坑中,晚上睡覺時才能舒服些。」他是照著陸追的症狀在說,賭一把。
葯師心中果然生疑,可看蕭瀾的眼神,卻似乎又並沒有什么異樣。
「看葯師這猶猶豫豫的反應,我心里反而沒底了。」蕭瀾一笑,「怎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葯師看了一眼鬼姑姑,遲疑沒有說話。
「瀾兒,」鬼姑姑吩咐,「去外頭等著。」
蕭瀾挑眉,也沒多話,轉身出了葯廬。
「出了什么事?」鬼姑姑問。
「少主人這症狀,聽起來有些像是霜曇生根。」葯師答。
「霜曇?」鬼姑姑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當年為了給蕭瀾煉葯驅毒,陸追曾被拿來做過將近一年的葯人,霜曇也是那時所種,能附著於血脈,寸寸生根。
原本在霜曇養成後,只需一帖解葯,便能將陸追體內殘余下的血根清除干凈,可一想到他是陸無名與海碧的兒子,鬼姑姑心中便充滿了厭惡,巴不得這討人厭的小娃娃嘗盡世間苦,將解葯碗摔得粉碎後,就將此事永遠丟在了腦後。
而霜曇也就附著在陸追體內,貪婪吸取著他的血液,蔓延生根,蓬勃壯大,一次又一次開出掛滿冰刃的花。
「可瀾兒體內怎么會有霜曇?」鬼姑姑又問。
「若是裝的呢?」葯師低低道。
鬼姑姑眼底猛然劃過一絲驚慌:「你胡說什么!」
「若你我不說,世間便無人知曉霜曇的存在,算算日子,陸明玉最近該生不如死才是。」葯師道,「瀾兒一個壓根就沒接觸過霜曇的人,卻出現了霜曇生根之症,自然有可能是裝的。」
「他已經忘了過去。」鬼姑姑道,「那是你的葯,你的蠱!」
「我的葯與蠱,自然不會出事。」葯師道,「我只是提醒姑姑罷了,多加留意。」
「瓊花谷主與陸明玉私交甚篤,能從無常手中奪人,也在閻羅殿中搶命。」鬼姑姑道,「有沒有可能,問題出在他身上?」
葯師道:「那姑姑該去問葉神醫才是。」
「你!」鬼姑姑怒極,「這種時候,你還要與我斗嘴?」
葯師抬抬眼皮:「那姑姑究竟想讓我怎么做?」
「瀾兒是什么病,你就替他治什么病。」鬼姑姑道,「休要多提其它。」
「不先試一試嗎?」葯師問。
鬼姑姑道:「怎么試?」
葯師轉身打開一個盒子。
幾乎透明的甲蟲正在亂爬,從高處看下去,倒不像別的蠱蟲那般瘮人,反而還有些好看。
霜曇,還以為當真是花。
空空妙手隱蔽在暗處,眼神鄙夷,繼續看著下頭兩個人。
「拿去給少主人吧。」葯師遞過來一個瓶子,「看他是何反應。」
鬼姑姑揣在袖中,轉身離開了葯廬。
待到房中空無一人時,空空妙手從房梁一躍而下,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將那透明的蟲子抓了幾只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3=